奇怪的贺先生(66)
过了一会,孟承运推着轮椅上来了,刚才走的急,他忘记这茬了。
白朵有些不好意思,因为她当时也有些慌乱,没注意现当时的轮椅。
孟承运把轮椅折叠放在墙上,轻声道:“你就装作不知道这件事就可以了。”
她点点头,“好。”
*
孟定醒来的时候,窗外的世界已经变了个色。
他坐起来,揉揉有点肿胀的脑袋,笑着对坐在一旁的男人撒娇,“哥,我睡这么久了,你怎么不喊我。”
孟承运嗯了一声,揉揉有些蓬松的头发,半搂着将他拥在怀里,声音温厚柔软,“睡得香,跟小猪一样,叫不醒勒。”
孟定皱皱鼻子,“要叫嘞,有好吃的,我就醒了。”
男人端起一杯水,杯壁还是热的,便递了过去,“你刚醒,先喝点水,阿姨已经做好饭了,在来的路上。”
孟久就着他的手,喝了半杯,他环顾四周,忽然开口,“白朵回去了?”
“嗯,景明接走了。”
孟承运把杯子放回去,抹去他嘴角的水珠,“他又送来不少东西,有空请他吃个饭。”
“哎呀。”孟定挥挥手,毫不在意,“我都把我妹妹给他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他笑的眯起了眼,“哥,我闻见香味了,你去看看,是不是阿姨来了?”
孟承运点点头,替他掖好被角。
病房悄声安静了下来,只有熟悉的消毒水味,在鼻尖缭绕。
孟定脸上的笑容渐渐浅了下来,他犹豫着,拉开被子,捏上自己的腿。
许是打了麻药的原因,腿上的疼痛感比以往要稍微浅一些。
事实上这样的疼痛感,他已经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天。大概是时间太久了,他已经懒得去想。
可是如果能多活的久一些,是不是就可以看到白朵嫁人,看到哥哥成婚。
他瞧着时间差不多了,合上被子,随手掖着几下,端起茶杯喝着温水。
渐渐的,他听到了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孟定的脸上,适时的挂上一抹笑容。
窗外的风儿敲打着窗,卷着帘子悠悠的chuī着。
白朵的jīng神有些不太好,一路上神情恹恹的。
贺景明有些担心,只是在她不注意被台阶绊倒的时候,扶住了她。
“你今天怎么心神不宁的。”
疼痛让白朵及时回了神,她下意识的低头看着脚尖,微微松了口气,“没什么,就是孟定在我眼前倒下,心里有些难受。”
贺景明开了灯,“他小时候身体就不好,都是趴在窗户那看着我们玩,他能活这么多年,我也很惊讶。”
他语气平淡,似乎再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白朵无端的就想发火,“你什么意思?怎么就不盼着他好起来。”
什么叫也很惊讶他活了那么多年。
孟定今年不过二十四,正值一个男人最好的时光。可他现在受限于身体,不能工作,不能跟女生jiāo往,甚至不能进行自己喜欢的运动。
他已经那么可怜了。
贺景明轻轻叹了口气,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你们关系好,我心里也开心。他性子冷,能跟你玩一块去我也很惊讶。”
“只是你可能不知道。”
“孟定骨癌很早就发现了,但是他从小身体孱弱,所以这种癌症,基本上可以要了他的命。”
白朵嘟囔着,“那你也不能这么说啊,他要听到多伤心啊!”
贺景明哭笑不得,“他十四岁那年医院下了病危通知书,前些年又下了一次,他比我们都淡定。所以作为朋友,你最好不要在他面前表露出同情或是怜悯的表情,就跟平常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然两个人都难受。”
“可是他还那么年轻,我总觉得他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上天给予你什么,便会收走另一样东西,公平得很。
贺景明看着白朵神情恹恹的模样,忽然想起十四岁那年,看着孟定倒在自己面前,看着他在里面抢救,自己哭得昏天黑地的时候。
虽然他嘴上那么说,可是后来也对孟定多方迁就。
他不过想着,如果孟定事事顺心如意,也许能够多活几年。
贺景明回过神来,拍拍她的头,“好了,我去做饭。”
这一拍,白朵忽然想起了自己忘记说的事情,“天呢,我好像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男人顺口问道:“什么事?”
白朵默默看了他一眼,磨磨蹭蹭憋出一句,“就是,我舅妈打电话,让我告诉我妈妈,我父亲找过来了。”
“我忘记告诉我妈了。”
贺景明一怔,颇感几分意外。“你…爸爸。”
白朵也很苦恼,“我也不知道,我妈什么都不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