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冬曲+番外(11)

是个小姑娘，但也不能排除危险的可能性啊，即使她真的叫苏忆歌……

九夕无奈地笑笑，用烟斗敲了敲桌子，袅袅青烟随着门外的微风四散开去。

微风扬起九夕鬓角的短发。他歪过头，突然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朝苏忆歌靠近了一步。而后眯起双眼，开始细细打量起对方来。

突然，他的目光停驻在苏忆歌脖颈上。苏忆歌一愣，也注意到自己脖子上有一个貌似是饰品的小玩意儿。

这是父亲给她的，是钟表店特有的标识，作用类似于护身符。副团长注意这个，自然也是要查明自己的身份吧。

在思索的同时，苏忆歌也忍不住碰了一下自己的脖子。

“哎，别动。”九夕抬眼，看似心不在焉地嘟哝了一句。

这个标识……看来这小姑娘还真是您的女儿啊。那我就放心了。

苏忆歌被盯得面红耳赤，不禁慌乱地别过脸去。可明明刚想说出口的疑问，却被他这一下子给强行咽入了喉中。

九夕这才退后几步，摇着烟斗打趣道：“你看，你都脸红了。”

苏忆歌被他说得忍不住低下头，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被人戳破了心事。她情不自禁地用手蹭了蹭衣角，声音竟有些发颤了：“你，你……”

九夕见苏忆歌有些扭扭捏捏的小女儿姿态，也不想开玩笑了。他收起了原来略显戒备的神色，点头挥手道：“好了，没事。既然你叫苏忆歌，又有南京钟表店特有的标识……”

“哎。”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柔声道，“那我就清楚了。你过来，我给你一个东西。”

“好……”苏忆歌擦了擦掌心的汗水，下意识地舒了一口气，可自己刚才脸红是……害羞吗？

九夕笑着递过去一封信。苏忆歌伸手刚想接，他却一眯眼，突然把信放在了身后，轻声道：“不行，我要问你几个问题，答对了，就把信给你哦。”

“您说。”

“这是你父亲写来的信。我不太确认你的身份，所以才来问问你，不必紧张。”九夕和善的微笑着，表示让苏忆歌放宽心：“让我想想啊，问什么好呢？”

烟雾缭绕，飘散在这个剧院之中，迷蒙中还隐约能看到二人的面庞。不过烟虽浓，但这烟味儿伴着清雅的梅香，倒也中和了这份呛人的气味。可苏忆歌还是习惯性地咳嗽了几声。

她不经意地一抬眼，就见九夕托着烟斗眯眼微笑，声音轻飘飘地传入她的耳中。

“真是麻烦，问题我还想不到呢。浪费了你一点时间啊……赔个不是啦。”

他眉眼弯弯，向苏忆歌伸出了一只手。苏忆歌莫名有些惊惧，下意识地想退后，那信纸却突然缓缓落在了她的掌心。

“不逗你了，快看吧。”

焦急地打开信纸，苏忆歌的鼻子忍不住一酸。一笔一划都是那般苍劲有力，这的确是父亲的笔迹。

她不知道应该怎样形容这种感觉——她的父亲。他背负着世人的唾骂，亲人冷淡的回应，却一心向着正义的前方。她现在愧疚，后悔，自责，幡然醒悟，终究是晚了。

她拿着信纸，一瞬间，鼻子竟有些发酸。

但是，终于——她可以放下过往的芥蒂，触摸到这熟悉而陌生的温暖。至少，她得到了他的回应；至少，她觉得自己这么多天的担忧与焦急都是值得的。

“亲爱的女儿，这一次，我可能保护不了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学校的事我已经打听到了，若是真的被迫退学了，也不要太难过，相信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对不起。先前我和你说，让你离开学校后回来的。可惜我现在已经不在南京了。你现在不能回家，那里还留有不少特务，十分危险。我不希望你掺和进去，这样很可能会丢掉自己的性命。”

“我没事，也不要找我。为了自己的安全，你就乖乖待在剧院里，我会想办法找人过来接你。我先前一直都联系不到你的校长叶陌，所以只好把这封信交给九夕了。剧院副团长九夕是我多年的好友，他是个踏实的孩子，应该还能照顾到你。我没事，你放心。”

“……”

没事，怎么会没事呢？

父亲生死未卜，自己却只能无能地待在这个剧院里。不仅仅是因为自己完全不知道父亲的情况，更是因为自己根本没勇气去面对他，更别说别的什么了。

苏忆歌忍住自己的情感冲动，终于勉强地读完了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