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漫威尼斯(22)
他的手就规规矩矩放着,单手撑在她身侧,另一只手绕过枕头,把她连枕头带人一同搂着,箍得极紧。
不像熟于此事的老手,总是调情的技巧多过诚意。
可他浑身充斥着压迫性的力量。
他紧贴着她,她再一次感受到,外国人的肩部肌肉确实是占便宜。
硬邦邦又紧实,宽阔的肩的把她罩得丝毫不漏,像要将她整个人摁进枕头里。
以前看过一篇研究,黄种人是进化得最好的,其他人种身上仍保留着狩猎和奔跑本能。
怀淼想起来那天初见,他生硬地把她扛在肩上那一瞬间,就是这般有爆发力。
有种最原始的气息在此消彼长。
温怀淼清楚得很,他已经浑身紧绷,难受得几乎快胀裂。
她哪怕哼上一声,也会让他紧绷的弦断裂。
终于Giorgio停止了这个吻。
他的眼睛里一簇一簇地火苗,带着一丝恳求,等着她同意。
Giorgio甚至下意识去看了看她的手,倘若她鼓励性地再揉一揉他的卷毛,他都当她默许了。
温怀淼不去看他,反而看了一眼门口的开关。
她低声问他,“关灯,可以吗?”
其实他拒绝也没关系。
她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年龄的男孩儿往往对探究隐秘最为兴致勃勃,一眨不眨看清楚自己的征服过程,更刺激他们的神经。
Giorgio不一样。
他低头啄她一口,毫不犹豫,“等我。”
周遭暗下来。
温怀淼的视网膜上仍留着灯光的残影。
他从床尾爬上来,停滞不前,黑暗中执著地寻找她的那道疤痕。
疤痕早如水滴石穿,被时间磨得几乎平滑。
温怀淼被他寻得又痒又躁,给他指了指方向。
Giorgio的吻又湿润了她的疤痕。
他似乎对她的疤痕有一种无法言喻的迷恋。
不知何时,他已经回到上方俯视她。
温怀淼想起来一个细节。那天黑漆漆的房间里,她一醒来,就看见一双深蓝色的眼睛。
此刻她也能。
或许这双蓝眼睛里本来就有萤火虫之光。
又或者是窗外的月光太明亮。
他深陷的眼窝,笔挺的鼻梁,饱满的嘴唇,和下巴上那道最性感的竖沟上,摇摇欲坠的汗珠。
在温怀淼的视线里,都愈发清晰,又愈发颤动不已。
那细密的汗珠,始终滚落不下。
像晃动的星星,落入水面,却捞不起来。
恍如不真切的美妙梦境。
她终于忍不住,伸手拂了他的下巴。
指尖上传来真实而湿润的触感。
Giorgio低头,放缓了动作,额头轻轻抵着她的。
任她摩挲他的下巴。
温怀淼从未想过,能如此温柔而荡漾。
像在贡多拉里,仰躺以观繁星,晃了一个深夜。
潮湿的床单,宛如被清晨水汽氤氲的薄雾笼罩。
以前看电影时听过一句话。
威尼斯是世界第一出轨圣地。
只是不曾想,有生之年,会在自己身上应验。
她选择威尼斯,绝不是想刻意报复早已经破碎的婚姻。
威尼斯的艳遇,来得不惊心动魄。
却足够缠绵悱恻。
Giorgio不愿意从温热之中离去。
她不勉强。
温怀淼抬手抚他的头发,他的头发都像水里捞出来一样湿透了。
Giorgio翻了身,在她旁边躺下,半侧着任她用手指勾着他的卷发,轻柔地缓缓地捋着。摸得漫不经心,却能感受到她手里的绵长似水的柔情。
他嗓音沉沉,“你知道吗?”
温怀淼后颈都是汗,无力地应了一声嗯。
Giorgio继续说,声音飘忽得像呓语,“你这样摸我头发,很像我妈妈以前。”
温怀淼虽然心里觉得他是个大孩子模样,但刚才之事,她只当他们是成年男女。
初见他时,他更是个面色冷峻严肃的男人。
听见刚释放完荷尔蒙的Giorgio,说出这般孩子气的话。
她心下有些触动。
她不过是习惯了这样摸卷卷的一头软发。
温怀淼随口问他,“现在呢?”
Giorgio答她,“她在我五岁时候,就离开了。”
温怀淼以为是母亲早逝。
她安慰性地揉了揉他的头,“对不起。”
Giorgio反倒摇头,“不用说对不起。”
“她是罗姆人,天生喜欢流浪。她是去流浪了,去远方,去祖先没有踏足过的地方。”
“罗姆人?”
Giorgio语气低下来,“用英语说,是吉普赛人。”
“但是我不喜欢这个称呼。”
温怀淼有些震惊。
她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这个称呼,人们对吉普赛这个种族的印象,总伴随着偷窃、犯罪与肮脏。
那天她随着旅游团被偷了东西,几人说得有多义愤填膺,就对吉普赛人有多痛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