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春+番外(84)
“往后是谁,都欺负不到你的头上去。”陆持忽然说。
刚刚的亲吻之后,他的衣襟有些散乱,松松垮垮露出一片胸膛。他却是不在意的,闲散地靠在身后的软枕上,修长的腿曲起,一只手搭在上头,说的时候总有一股漫不经心的味道在里头。
可眼里映着的是点点烛火,竟有说不出来的温柔。
沈棠想自己一定是喝醉花了眼,居然能够陆持的眼神中看到几分类似于怜惜的神情。她只是笑了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继续喝着,不免想到了济光大师同她说的话,忽然有了泪意。
大师说她福泽深厚,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她倒是想问问,哪有大富大贵之人是这样的命格?现在是从过去的泥潭子里走出来了,可回想起往前的一桩桩一件件,她仍旧有些恍惚,当初的自己是怎样活下来的。
酒入了七分,眼眶中涌出了热泪,顺着酡红的脸庞安静地流着,沈棠的眼神并不落在实处:“陆持,你可知道我本也是官家女的。”
“若是我父亲没有出事,我也会像那些姑娘家,同父亲一起学习四书五经,同娘亲撒娇,抱怨着女红。被疼宠着长大,无忧无虑,待及笄之后,便可以嫁给自己心仪的人,然后有自己小家。”
沈棠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可是我.. ...我什么都没有了。”
她深吸了一口气,用手一点点擦干净脸上的泪,然后用手指抵着自己心脏的位置,对陆持露出一个干净的笑容,“这里每一天都是疼的。”
没有嚎啕大哭,也没有歇斯底里,她只是安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甚至是笑着的。可眼里却是大片大片被围困的悲痛,独自汹涌,汹涌到让人窒息。
陆持想,自己应当是有些后悔了。
他沉默地看着女人半晌,然后将她一把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像是对待一个刚出生的婴儿,眉间藏着柔情与怜惜。
鼻尖是熟悉的草木的清香,一瞬仿佛回到了那个风雪交加的夜晚,沈棠死死地攥着男人的衣襟,哭得浑身都发抖,“你知道么,父亲... ...回来的那天,娘亲带着我... ...去看了一眼,面目全非,可是他们... ...他们都指着那具尸体... ...对我说... ...这就是我父亲。”
“陆持,我父亲还可能活着。”
“陆持,我不是没有父亲的孩子。”
... ...
也许是压抑得太久,今日济光大师的话又刺激到她,她借着酒意,断断续续哭着,说了许多的话,说到最后,嗓子都已经是沙哑的,趴在男人的胸膛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陆持守着她,像是守着自己最为心爱的东西。
这晚的记忆沈棠很多已经记不清楚了,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她看着熟悉的软烟罗纹纱帐,半晌才反应过来她已经回到自己的房间。
良辰听见了里头的动静,连忙送了一口气,急忙带着丫鬟进去,见到沈棠就开口,“姑娘现在可还头疼?要不要先洗漱了,再喝解酒汤的?老夫人不知道要找你说什么事情,早早就派了涟漪姑娘过来说,现在还在等着呢。”
沈棠凝着眉,动作却是不迟疑的,“你怎么不早些唤我起来。”
“世子爷不让,说你昨日喝醉了,让你多睡一会。”良辰如是说,半分没有提及昨晚她看见的场景。
屋子里一阵匆忙,紧赶慢赶着终于是出门去了老夫人的德春院。
没成想,在厅堂的时候,就瞧见了郝氏和秦姨娘,秦姨娘不知犯了什么错,此刻正跪在地上哭地梨花带雨,瞧着好不可怜。
郝氏和秦姨娘也算是沈棠的长辈,若是有什么事情,沈棠倒是不好留下来的。正准备找一个地方避开些,谁知道老夫人叫住了她。
“棠姐儿,既然过来了,你且在一旁听听。”
郝氏心里一惊,怎么就让一个晚辈在场了?秦姨娘只觉得更加羞愤,觉得沈棠此刻过来就是刻意在看自己的笑话,看向沈棠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阴毒。
沈棠心里也是惊讶的,但更多的困惑,但面上依旧镇定得很,答了一声“是”之后,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老夫人瞧着她举止从容,面上不显,心里倒是有些称赞的。她转脸看向秦姨娘,面上带着威严,沉声问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就跑到我这里来哭哭啼啼,不知道还以为我们王府是多苛带了你。”
秦姨娘被吓到止住了泪,也不敢哭了,哽咽了一声居然打了一个响亮的饱嗝。
屋子里都是一静,而后像是被触到笑穴来,抿嘴忍着笑,只是肩膀都是颤抖的。若不是碍着老夫人在场,只怕都要笑出声音来。
老夫人又是生气又是好笑,但念着秦姨娘的岁数也不大,也没有计较,冷眼扫了屋子里的人一圈,才淡然开了口,“你且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