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他联合银行的人,用这样的办法害过周谨航一次。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掉进同样的漩涡里去。
这种时候,他急需一个自己信得过又能真心实意帮他的朋友。
他起身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着步,窗外的浅色阳光里糅合了红霞的颜色,慢慢变浓变深。
等到红日的光芒渐收,付震东想到了一个人。纪珊珊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她手里抱着一摞书,独自一人往学生公寓的方向走着。
手机铃声在空旷的林荫道上响起,她以为是周谨航改变了主意,于是看也不看就连忙接了起来:
“周谨航,你愿意帮他了?”
听筒里的男人咳嗽了两声,尴尬道:“珊珊,是我。”
久违了的声音让纪珊珊整个人怔愣了几秒:“……付老师?”
他的声音沙哑,说话的情绪也很低落。
她又问:“你怎么了?”
“我……”
付震东一时语塞,他不知道该怎样开口求珊珊帮忙,一直以来他在她面前都维持着作为老师的基本尊严,可如今却沦落到向自己的学生低头的境地。
纪珊珊:“付老师,我最近知道了很多关于你的负-面-消-息。你现在在哪里,我们见一面好吗,我有很多问题想问你。”
“见面……还是不必了。”
付震东捏着电话,听着她柔软的声音,心底只剩下浓浓的苦涩:“有什么话,你电话里问我也是一样的。”
“抱歉这么突然给你打电话。珊珊,你知不知道创世和Merrof的股价连续两天出现了突发性bào跌?”
“我知道。”她回道。
“前两天我加杠杆融资,买了他们两家公司的股票结果全赔光了。我现在还不了那么多的钱,银行要找我麻烦。如果我还继续留在这里,会被他们告上法庭。”
纪珊珊震惊:“你要走?”
付震东隐忍道:“我没别的选择了,只能离开。可是现在我手里没有钱,珊珊,你能不能……能不能帮我买一张机票?”
付震东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完整地说完这句话的,他觉得自己脸上烧得厉害,整个人都卑微到了泥土里。
纪珊珊鼻尖有些酸涩,她最敬佩的老师现在落魄到要开口跟她要一张机票钱,这样的感觉恰恰触碰到了她内心深处最柔软的部分,他的语气太过卑微,哪怕她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那份自尊碎裂的疼痛感。
仅仅几秒的时间,付震东过于敏感的情绪似乎再次受到了伤害:“如果为难的话还是算了,我自己再想……”
“不是,”她连忙打断他:“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担心,钱我会替你准备好,明天就打到你卡里。”
“卡里面不行……”
他尴尬回应:“银行会冻结我的资金。珊珊,对不起我现在不好露面,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机构后面的那个花园?”
“记得。”
她听着他的话,眼里忽然有了泪光。付震东以前根本不会这样小心翼翼地做事,可是如今却如惊弓之鸟一样,她从心底里,为他心酸。
“你把现金放到长廊尽头那座假山的石头下面,明天早上七点我会去那里取的。”
“好,”她吸了吸鼻子:“我记住了。”
“谢、谢谢。”付震东的声音里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激动:“真的谢谢你,珊珊,我以前做过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情,希望你可以原谅我。”
他明明是个会因为别人一点小小的帮助就激动得语无伦次的男人,却同时又是那个为了满足自己的贪欲而选择伤害别人的男人。
这一正一邪两种不同的性格秉性竟然会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
人有时候,真的很矛盾。
付震东又道:“你刚刚不是有问题要问我吗?”
“呃……是。”
她道:“是关于奇迹俱乐部的事,我想知道你到底参与了多少,你是俱乐部背后主使的人吗?”
付震东顿了顿,不答反问:“这些事情你是从哪里知道的?周谨航告诉你的?他是不是一直在调查我?”
纪珊珊:“我不清楚,他应该没有刻意调查你,只是上次天方队那个Kyle挑衅了我们这边的队员之后,才被周谨航盯上的,然后顺藤摸瓜就摸到了你这里。”
付震东长长叹了一口气,半晌才终于回复:“是我。是我做的,俱乐部的一些活动,人员队伍的分配协调,一直都是我。”
即便是亲耳听到他承认,纪珊珊依旧觉得难以置信:“为什么?”
“为什么?”
付震东苦笑:“为了钱,为了地位。我那个时候鬼迷心窍,以为跟着里昂就能平步青云,在同龄人当中更快地成功,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可是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