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有天堂(4)
2013年，她用大四的时间出去摆摊，晚上他也会陪她去，想尽办法挣钱补贴家用。保罗沃克去世的消息传来的时候，她愣了愣，跑到他公司，趴在他怀里大哭一场。这一年，他业绩被领导越来越重视，开始频繁出差，留她一个人在家里度过很多抽烟喝酒才能入睡的夜。
2015年，在大大小小的争吵的压力下，不知道多少次两个人摔门离去，终于走到了走不下去，凌阳提出分手，另娶他人，前后不过一个月。
十四年的时间，像是电影的胶片，她不说透，在场的人却大部分都知道。台下凌阳的父母开始偷偷擦眼泪，凌阳瞬也不瞬，定定看着她。
她站在灯光下深情演唱，只作不知。
苏杭修长手指在钢琴上跳跃，间或跟着面前的麦克伴唱，看着灯光下那个纤细的影子。她容颜同名字一样，媚色天成，红色指甲和皮衣和的栗色长卷发都是妩媚的味道，烟熏妆霸气精致，可是她唱到高潮的时候，声嘶力竭，让人听了心里难过。
她唱完最后一句，苏杭跟着继续重复最后一段的节奏，听见她笑着开口，“他喜欢熬夜看球，男人嘛，总有点小情怀小爱好，你别恼他。做饭虽然好吃但是你也要会，多给他养养胃，不过别让他中年发福，最重要的还是休息规律。凌阳，我用十四年深情成全。我希望你一辈子都不要后悔。因为我，要和你说再见了。”
See you again。再见，再也不见。
当她说完这段话以后，看着场上的新郎，双手松开麦克，是放手的姿势，又像是个隔空的拥抱，然后单手撑地跳下高台，头也不回的带着乐队离场。
不过浮生梦一场，梦醒之后我就把这十四年，统统遗忘。
第4章 第 4 章
一行人跟在她后面，沈媚色脚步不停，直到走出了酒店的视线范围内，她才停住，看也不看扶住了身边苏杭的手臂，低低骂了句，“靠，那台子真高。”
苏杭低头看了看她的黑色高跟鞋，“跳下来的时候扭到了？”
她这才发现身边是他，想了想还是没有收回手，微微皱着眉点了点头。
苏杭伸出手慢慢扶着她一步步往停车场走，忽然低声问了句，“为什么最后唱得那么声嘶力竭？”
旁边的喷泉溅出一滴小水珠落在她纤长睫毛上，被阳光一照流光溢彩，她眨眨眼睛笑了笑，“不声嘶力竭的，那还叫爱情吗。”
晚上所有人去酒吧开庆功宴，喧闹的音乐里男人们大半进到舞池跳舞，沈媚色和苏杭坐在一起，贴着他耳朵喊着问，“你怎么不去跳舞啊？”
苏杭的脸被灯光照得清晰了又模糊，想了想，“你不是也没去吗？”
沈媚色点点头，“你混清吧的，在这儿是不是不太喜欢？”
苏杭笑了笑，又有点腼腆，梨涡好看极了，“还好，我现在也不怎么混清吧了。”
沈媚色看着舞池中央扭动的老姜，也笑了出来，“那做什么呢？”
“刚签了一家演艺公司。”
她把目光收回来，又上下打量他一番，看见周遭好几个小姑娘盯着他兴奋的窃窃私语，抿唇一笑，喝了口酒，“你肯定能红。”
一曲结束，老姜他们风风火火回来，端起桌子上酒杯就开始喝，一遍嚷嚷，“领导今儿脚扭了，不然早就化身舞池一霸了，苏杭你小子怎么回事儿，你不是挺会跳舞的吗！居然也不去！来来来罚酒！”
他笑着也不推脱，端起每个人酒杯就开始喝。喝了一轮老姜又出坏主意，“来，今天咱们老大这么重要的场子，苏杭初来乍到，跟咱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堪称完美！咱们再敬兄弟一轮！”
苏杭还要去接杯子，沈媚色劈手从老姜手里夺过来一饮而尽，然后跟老姜碰了碰杯，响声清脆，“得了啊你，一小孩儿你也忍心这么灌。”
老姜大大咧咧笑开了，“这出来喝酒，不灌个人有意思吗！姐姐不让灌苏杭，那咱们就灌你！”
沈媚色笑了笑，“行，灌我。今儿大家都是去给我帮忙的，理应我谢谢大家伙儿！老姜，把你们杯子都给我满上，第二轮我来喝！”
他在灯光里盯着她喝酒时候仰起的脖颈，弧度好看而温柔，回想起她上午说，声嘶力竭，才是爱情时候的样子。
老姜他们闹腾完她了她放下杯子，揉揉额角，看着他在看自己，伸手逗他一样摸了把他的脸，笑了笑，“怎么啦，是不是觉得姐姐特成熟特有魅力。”
他又腼腆一笑，修长手指递给她一杯柠檬水，“你也不过是个小姑娘。”
她襟了襟鼻子，神色有点迷茫，“我才不是呢。我不是了。”
他在黑暗里叹了口气。
晚上回到家，苏杭洗完澡看见手机有条推送，沈媚色发了条签名——我想一辈子做个小姑娘，可这件事需要人保护。没有人保护我，我就一边保护自己心里的那个小姑娘一边和这个世界交战，最后我变成了一个老太婆，小姑娘也快死了。
他回想她的神情，也学着襟了襟鼻子，导出白天她唱歌的录音听。
然后给她发了条消息：你会放风筝吗？
第5章 第 5 章
彼时沈媚色刚准备睡觉，翻出手机看见两条短信，一条是凌阳发来的，一条则是苏杭。
凌阳什么也没有说，只有两个字：媚色。
她想了想，直接删除掉。
然后面对苏杭这条有点无厘头的消息，认真的回复，好像会一点点？
发送以后，苏杭很快回复，“明天一起去放风筝吧。”
她有点疑惑，回了好。
苏杭又回：“早点休息，晚安。”
她回想了一下今天自己的表现，感觉还不错，然后觉得明天不应该穿高跟鞋，可能不方便。
第二天她挑了件牛仔连衣裙，穿了双蓝白色的平底鞋，没化太浓的妆，刚准备出门接到了苏杭的电话，“吃饭了吗？”
她想了想，虽然怕耽误时间，还是照实回答，“还没有。”
苏杭笑着问了句，“你家门牌号？我给你带了早餐。”
沈媚色当机了一会儿，“1802。”
“嗯，等着给我开门啊。”
她挂掉电话，等着敲门声很快响起，然后打开门，看见苏杭穿了件粉色的短袖，黑色的长裤，笑意盈盈提着两个袋子问她，“能进去吗？”
她侧了身，示意他进屋。
苏杭找到厨房，问清楚碗筷的位置，然后把早餐一一摆盘，端到桌子上，把筷子塞在她手里，“吃早餐！”
她这才有点回过神来，“嗯……谢啦。”
苏杭洗了手，坐下剥个鸡蛋递给她，“没事，正好我也没吃，可以一起。宿醉以后头疼不疼？”
她想了想，“有一点。”
他盯着她笑，一副我就知道的意思，“正好我带了一点柠檬，吃完饭给你泡水喝。”
她咬了口鸡蛋点点头，忽然向其他也喝了酒，“那你呢。”
苏杭点点头，喝了口水，喉结上下滚动透出十二万分的性感，略有些含混不清的说，“陪你喝。”
她缓缓嚼着鸡蛋，咽下去以后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他，“我还以为今天直接就去放风筝呢，都没怎么打扫家里……”
苏杭略看了看，“还好，女孩子嘛，打扮自己都放在第一位。一会儿帮你收拾一下。脚怎么样了？”
她喝了口豆浆，“没事了……不用整理，太麻烦你了，吃完直接出去吧，晚上我回来收拾。”
苏杭拿起纸巾擦了擦她唇角，“先吃饭。”
吃完饭苏杭又执意收拾干净，给她泡了柠檬水，然后帮她简单整了整房间，才带着她出去。
楼下停着他的车，他提醒她把安全带系好，然后出发前往奥体森林公园。
车里放着《我在人民广场吃炸鸡》，她跟着打拍子，长发被风吹起，忽然扭头问苏杭，“08年的时候奥运会，你在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