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深情不晚(6)
计程车停在了一座大厦门前,语林扶着张溪语下了车。抬头看见“宗盛集团”的醒目标志,她不禁问:“溪语,你们是和宗盛集团有合作么?”
张溪语神色颇为自豪,笑道:“是啊,我可是努力了好久,才得到参与这项合作的机会。”
语林笑道:“那你可要好好加油,与这样的企业共事,能学到不少东西,对你很有帮助的。”
张溪语点头,微笑感叹:“果然是享誉全球的企业,连你这“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教圣贤书”的“女先生”也知道与之合作受益匪浅。”
她一脸心向往之的表情,语林不忍打扰,只是搀扶着她朝里走。时候尚早,空阔的大厅人影寥落,她们刚进电梯,张溪语忽然“哎呦”一声惊呼。
语林惊道:“怎么了,脚痛得厉害吗?”
张溪语摇头,一脸焦急:“我好像把U盘落在桌上了,开会时经理要用的。”说着就要按开门键。
语林忙道:“你别慌,我送你上去后,即刻回去拿,一定来得及。”
张溪语一怔,喃喃说:“对,幸好我们出门早。”说着握住语林的手,颤声说:“语林,拜托你了。”
语林点头,按下楼层键,柔声安慰道:“没关系的,肯定赶得及。”
将她送到目的地,语林原路返回,紧赶慢赶,总算在开会前到达。此时已到上班高峰,一路上,她受到不少眼光注目。
因是下雪天气,她穿了平底的雪地靴,搭配黑色紧身长裤,上身是中长款白色高领毛衣,大衣特地选了正红色,她喜欢这样暖阳般的颜色,尤其在寒冷的冬季。
原是最普通不过的穿着,若在其它场合,断不会这般引人注意。只是此刻,人来人往中,无论男女,均身穿利落的职业装,剩了她一人是寻常装扮,不免显得格格不入。
时间紧迫,她压下心中因他人的目光而产生的窘意,步履匆匆的径直往里走。刚一进大厅,便有安保人员上前询问她的出入证。
语林愣住了,想起第一次她是以张溪语“朋友”的身份才得以进入,眼下没有出入证,无论如何是进不去了。
她只得解释是来给朋友送东西,保安便让她打电话叫朋友自己过来取。语林没奈何,只得打给张溪语,却是关机状态。
这一下她真着急了,看了一眼保安公事公办的脸色,不知如何开口,何况她对于套近乎是一窍不通。
四下里,经过的人有意无意都会向她瞧一眼,这使她愈加焦急无措。正是一筹莫展的时候,眼光突然瞥见一抹相识的身影,她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喊出那人的名字,紧急之下,声音格外清脆响亮。
“叶嘉言”三个字,除了集团内部元老级高层外,其余人仅仅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关于他的一切却是一无所知。当下语林虽高声唤了一声“嘉言”,听见的人也不过觉得莫名其妙而已。
随行的特别助理余谦心中却是惊讶万分,连忙上前道:“公子,我即刻去处理。”
叶嘉言没有理会他,径直朝语林走去。余谦又是一惊,连忙跟上。
看着走近的他,语林知道自己的危机解除了。急切的心情陡然一松,她冲他展颜一笑,感激他那样及时地出现。
她这一笑,竟让叶嘉言心头无端闪过一个错觉,似乎她是专程在这里等他的。一念之后,他不免觉得自己简直荒谬得可笑。
余谦已经在询问事件经过,保安虽不清楚来人身份,却也知道不能怠慢,忙将一切和盘托出。不一会儿,保安便接到经理电话指示,让他放行。
保安神色变得越发恭谨,语林突然间意识到,她方才直呼名字的那个人,不再是记忆中的少年,而是“宗盛集团”未来的管理者。
初见时,她将他认作年少时的朋友,觉得“叶总”这个称呼太过生分,可是这会儿,她却暗自懊悔自己方才太过鲁莽,不该用那样熟稔的语气直呼其名。
霎时间,“叶嘉言”三个字,在语林心中,一如那些摩天大楼,变得高远而陌生起来。
第5章 5
顷刻之间,语林神态中的那份依赖消失了,脸上虽仍微笑着,心中却在暗暗告诫自己,即使他们还是朋友,她也应该掌握好分寸,毕竟以他现在的身份,一举一动怕都是众人关注的焦点,她怎好因自己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呢。
因此,事情一解决,语林道谢之后便笑着告辞。一旁的余谦忙道:“还是我送您上去吧。”
语林微笑摇头:“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走。”
见她神态坚决,余谦也不好再说什么,眼光不禁瞥向叶嘉言。
他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神色如常道:“那你去吧。”
她的身影一消失,叶嘉言举步便走,没等余谦反应过来,他已经进了专属电梯。余谦连忙追上去,别人或许瞧不出来,他却知道这是他心绪不佳的表现。想到方才的女子,花容月貌,温雅娴静,让人眼前一亮,可是气质过于沉静,反倒冲淡了那份天赐的容光。初见时,她唤的那一声“嘉言”,声音柔婉,神情自然亲切,他便知他们绝非泛泛之交,心里不免就朝那方面想,及至后来,见她断然拒绝相送,他才打消了猜想。并非他多心,在叶嘉言身边工作三年,一向对女色淡然处之的谦谦公子,头一次因为女人露出生气的迹象,他难免有些好奇。
离会议开始还有五分钟,语林一路直奔会议室,一面打电话给张溪语,却仍是不通,大约是已经进入会场了。
走廊上空无一人,她小跑着到了会议室外,迎面看见叶嘉言一行从专用电梯出来,随行的多了五六个人,一色的西装革履,众星捧月般簇拥着他,越发令语林感觉遥不可及。
叶嘉言并未看她,径直进了会议室,余谦却是自觉走了过来,彬彬有礼地问候。
语林忙掏出U盘,托他带去给张溪语,余谦接过,含笑说:“已经是上班时间了,您在哪儿工作,我派车送您过去吧。”
语林笑着婉拒了,她向教学组的主任请过假,将课程调到了下午,时间上很充裕。
余谦只得作罢,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语林双手接过,微笑:“余先生,真抱歉,我没有名片。”
见她目光歉然,余谦连忙道:“没关系,你拿着这个,以防万一。”
语林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忍俊不禁,她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还会丢了不成。
余谦有些窘,意识到自己表意不清,讪讪地笑了笑,道:“我的意思是,你拿着这个,以后——,可以拨这个号码。”说完就走了。
语林不知他是何用意,却也只得收下了。
从此地去学校的交通还算便利,若在平时,半个多小时车程也就到了。今日因下雪天路滑,语林地铁转公交,用了平常两倍的时间。
大四毕业那年,语林的综合成绩并不突出,继续深造的可能性不大,在充满竞争的就业市场上,虽然毕业于在全国都有知名度的大学,可她文静不争的性子无疑不讨面试官的欢心。
眼见着身边的同学不是出国便是保送,又或者是顺利进入名企。她心中焦虑,又不忍让父母为她担心,只能晚上熄灯后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气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语林的母亲傅莹一早联络好英国皇家艺术学院,预备送她出国继续念舞蹈,爸爸唐以泽则主张她从事教育,学以致用。
语林时常想,若不是有幸拥有这样的父母,这般不长于学问,不练达于人情的她,必定将是芸芸众生中毫不起眼的一个。
最终,她选择了父亲建议的那条路。对于舞蹈,自幼学舞的她自知自己即便再刻苦,天赋不足也难成大器,更妄想成为母亲那样的舞蹈艺术家了,再学下去也只是徒然令她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