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来的深情不晚(36)
沈清瑜看着她手上大捧的百合,微笑说:“应该准备几只花瓶的。”
“来得匆忙,赶不及去买。”语林笑回:“溪语和静姝一会儿过来,我托她们代买了。”话音才落,她们就到了,一人手里一束新鲜花卉,语林接过来,又取过花瓶,灌上水,搁在床头,她对插花外行,摆弄半晌,仍是不大成样。
夏静姝穿着一贯以时尚亮眼为要,张溪语也是裙子配大衣,脖子上多围了一条丝巾,均是玉貌花颜,映得满室生光。
生活中久违的熟络感。与三个热心的美丽女子相伴,说说笑笑,气氛温馨而闲适,生活中平淡的琐事,被夏静姝绘声绘色描述出来,竟别样生动有趣,沈清瑜含笑听得津津有味。
考虑到她仍需静养,半个钟头后,夏静姝和张溪语便要告辞。沈清瑜笑容和煦:“得空了记得来看看我啊,一个人待着怪无聊的。”
“一言为定。”夏静姝满口应许,“语林接下来要筹备婚礼,估计会焦头烂额,我和溪语会常来替你解闷的。”
沈清瑜笑容一滞。语林微窘,忙接过话茬,说:“别听静姝胡说,我还是每天会过来的。”说着起身送她们出门,一面嘱咐沈清瑜:“我顺便去餐厅拿晚餐,有事情记得打我电话啊。”
“还没嫁过去,就得在小姑子面前示好,瞅瞅你又陪小心,又献殷勤的样儿,跟欠了人家巨款似的。”语林这份特别的关心,夏静姝瞧在眼中,不解之余,难免感叹几句。
关于领养一节,语林只字未说,夏静姝和张溪语不知内情,都以为是沈清瑜被家人娇纵惯了,趁机给这个未来嫂嫂下马威,因而颇为语林婚后处境忧心。
语林清楚她们是好意,可是又不便说明隐情,毕竟沈清臣早已叮嘱,让她千万不可泄露沈清瑜的身世。语林深深理解沈清瑜,她必定是不愿她们用同情怜悯的眼光看待她。
“清瑜人很好,很和气的。”语林笑着开解:“是我自己想要对她更好一点儿,沈阿姨身体不好,清臣又忙,我自然要多陪陪她。”
“爱屋及乌,我懂的。”张溪语接过话,皱眉说:“不过,我看你都自顾不暇了,瞧瞧,说话都上气不接下气了,早上药吃了没?有没有发烧?”
语林一笑,抬手试了试额头温度,笑着说:“我没事儿,只是鼻子堵得有些难受,再吃几片药就好了。”
张溪语点点头,笑着说:“好在放假了,在家休息几天,婚礼还有的忙呢,清瑜那边我和静姝替你去照看,别太担心,都是成年人了,哪儿能那么弱不禁风。”
语林连忙道谢,张溪语没好气地笑:“你不是说我们之间用不着言谢么,怎么这会儿自己倒先客套起来了。”
“那算我替清臣和清瑜谢谢你,好不好?”她难得一回言语活泼,模样又乖巧俏美,说完,三人不约而同都笑出声来。
说话的工夫,已经到了餐厅门前。语林撑伞下车,大雨倾盆而下,砸落伞面,噼啪作响,她疾步往门口走,寒浸浸的雨雾中,只觉面颊如冰,呼出的气都凝成了白雾。
餐厅没有外卖服务,便是此时,店内顾客也不多,疏疏落落坐着几对年轻情侣,衣冠楚楚,是附近写字楼上班的高级白领。语林眼光四面掠过,内部装修风格明快清新,精致浪漫,看来是主打年轻群体的餐厅。
语林下班前询问沈清臣哪里的食物合沈清瑜胃口,电话那头他沉默片刻,便给了她这里的地址。走到服务台,被告知还要等几分钟,她拣了临窗的位子坐下,草绿色的单人沙发,玻璃小高几,搁了细颈玻璃花瓶,插着一束铃兰,暗香浮动。才落座,视线中一抹高挑纤细的人影,正款款而来。
“好久不见了,语林,我是关晓晓。”只有一面之缘,怕不被认出,她笑容得体,又自行介绍了自己。
她一走近,语林立刻便认出来了,连忙起身,笑着说:“是啊,上次你和青青在一块儿,我们在商厦门前相遇的。”
见她仍记得,关晓晓笑意转浓了几分。
“青青还好么?过几日就要举行婚礼了,一定很忙吧?”几天前,语林收到了苏青的婚礼请柬,在各路影视圈中人举行婚礼的胜地——巴厘岛。
“她很好。”关晓晓笑着说:“已经怀了小宝宝。”语林嫣然一笑:“那真好,有机会要亲自给她道喜了。”关晓晓试探问:“是来这儿用餐的么?我可以推荐几道招牌菜。”
“不是的——”才一开口,侍应生正巧送来打包妥当的饭菜,语林接过后,含笑解释:“有朋友在住院,我得给她送去。”
“你开车来的么?要不我送你吧。”她眼神真诚,语林有心说不用麻烦了,又恐怕辜负了她的好意,便笑着答应:“那谢谢你了。”
关晓晓驾驶技术非常好,行车又快又稳,路灯的光芒透进来,四周只闻急促的铮铮雨点声,夜幕中的街景,从被雨水冲刷模糊的车窗望出去,如老旧的无声电影的镜头不断切过。
关晓晓似是不经意间打破沉默:“听青青说,你跟嘉言很早就相识了,对么?”
语林愣了几秒钟,反应过来,转头一脸紧张地注视她,急急撇清:“是......是的,可是......可是我们之间——”她一时语塞,支支吾吾半天也没找着恰当的词来形容她和叶嘉言如今的关系。
“你别误会,我不过随口一问。”关晓晓声音平和。原本是一时好奇,她也并非一定要挖出什么秘密不可。但是语林却真的误会了,心想一个张溪语还没闹清,若再因她的缘故,使关晓晓和叶嘉言的关系恶化,那她可不是罪加一等么?
“我和叶嘉言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我爱的不是他——”语林一慌,说话就语无伦次:“还有溪语她,她也不是有心要破坏你们的,她只是——”她只是深深地喜欢着叶嘉言,却得不到回应,这句话,语林及时咽了回去,续说道:“所以......所以,你不要错怪叶嘉言了,照片的事情,溪语也跟我解释清楚了,他们只是工作上正常往来,并非媒体写的那样。”
关晓晓全然明白了,原来,她竟一点儿也不知道叶嘉言对她的情意,还在一力想说服自己和他复合。
“是不是都已经无所谓了。”关晓晓转头笑看了一眼语林,声音清淡:“我们已经分手了,我没有立场去介意什么。”
一句话点醒了语林,是了,是叶嘉言辜负了她,她竟差点儿忘了,语林暗叹,大约是潜意识中自己仍是不愿失去对叶嘉言的固有印象。
关晓晓扭头,见她神色沮丧,禁不住一笑:“你不必替我惋惜,我若嫁人,那人必得是全心全意待我,否则我会觉得委屈。他既不爱我,我也不愿受委屈,那便还是分开的好。”
这种话,语林是从未听过的,精神不禁为之一振,一瞬间竟如醍醐灌顶般豁然开朗,心中亦十分钦敬她的这份旷达洒脱。
“你说的那位溪语,想来也是嘉言的爱慕者了。”语气中带着好奇和打趣。
语林讪讪一笑,“嗯”了一声。
关晓晓轻笑:“他也算难得的,虽从小到大都招女孩子追捧,却没被惯成滥情的花花公子。”
虽不滥情,但却利用感情,薄情寡义到令人心寒,语林心中暗道。
忽然,语林很想听听她对某个问题的解答,踌躇片刻,还是忍不住问:“他耍弄了你,你心中不怨恨他么?”
耍弄?关晓晓怔住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语音迟缓:“他是这么告诉你的么?”
事已至此,语林便将那日叶靖华大发雷霆的根由一五一十都说了。
她果然没有错看他,关晓晓只觉心中无限喜慰。语林见她听了,非但不难过,反倒眉开眼笑,心中惊奇不已。
“你当真不介意他利用他人感情这一点么?”她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