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宸只是笑笑,也不想再跟崔先生争,崔先生怎么还会有钱,就是有一点那也是不够的。
眼看着正月十五过去,思宸的绣活做的也挺快,只是不等霍家的聘礼抬来,二太太却是带来一个比较震惊的消息:林安驸马去世,宫里有意让霍景之尚主。
林安公主是陆太妃所出,当今皇上的妹妹,不能说很受宠,但公主嘛身份在那里摆着。前一个驸马也是世家子弟,育有一子一女,都快成年了。夫家还有两位兄长,一位弟弟,子女有所托,公主再嫁也属平常。林安公主生母陆太妃很中意霍景之,鳏夫配寡妇也挺合适的。
二太太说这话的时候是中午众人去给陈太君请安的时候,思宸也在旁边听着,二太太虽然话语里透着担心,但眼底却是压不住雀跃,她的女儿都被公主抢了好夫婿,这回也轮到三房了,跟公主抢丈夫就没有能抢赢的。
「不过这也只是听说的,做不得准。」二太太说完又加了一句,俗话说无风不起浪,有这样的话传出来,到底还是有点影的。
陈太君眉头皱了起来,三太太的神情也有几分不安,大太太却是一脸惊讶的道:「林安驸马这才去世,就是议亲也不会这么早吧,这五七还没过呢。」才去吊的唁,尸骨未寒就议亲,再是公主也不带这样的,太寒人心了。
二太太便道:「只是听说宫里有这个意思,公主跟霍家二老爷也是年龄相当,身份自然是没得说。」
三太太脸上不安渐渐扩大,毕竟有思芸的例子在前,万一再有这么一出也是有可能的。思宸虽然不像思芸那样,被耽搁了三年,但思宸的条件在这里摆着,想再找这么好的人家就不容易了。
陈太君脸色也是有几分不太好看,不止是因为二太太带来的这个消息,还有二太太说这话时的神情,韩霍联姻是与韩家有利的事情,二太太都不想这个,只想着自己女儿被公主抢了男人,其他要是再因为公主被失去了好姻缘才好。二太太的心思啊,从来都没顾过大局。心里感叹,陈太君说话也就没那么好听了:「林安驸马的五七都没过,议这个实在太早,没影的事情别乱说,倒是坏了公主的名声。」
二太太讪讪的住了嘴。
陈太君心里烦闷,挥手道:「我也乏了,散了吧。」
各房太太领着各房人回去,思宸自然跟在三太太身后,跟着回到三太太正房,三太太自己心里不安,又怕思宸更担心,便对思宸道:「二太太不知道哪里听说一句,没影的事,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女儿明白。」思宸应了一声,脸上神情仍然淡然镇定。
三太太看思宸依旧如此,心里也有几分放心,要是又哭又闹的,还真是麻烦。姻缘之事本来就是几天看天命,要是霍景之也去尚公主了,也只能感叹一句,然后另外寻门亲事。争是肯定没得争的,一切都得看命。
「好孩子,你是个凡事都明白的。」三太太拉着思宸的手,又道:「回屋歇着吧。」
「是。」思宸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回到抱厦里,思宸还好,初晴和墨雨两个是再也忍不住,忧心堆满了脸,毕竟家里己经有三姑奶奶这个前例了。两个人只差在屋子里转圈了,初晴更是直接道:「亲事都己经订下来,眼看着就要下聘了,总不会……」
「说的是什么话。」思宸打断她,皱眉道:「姻缘之事自有天命,订亲退亲本属常事,退亲就退亲,难道还要女儿家赶着男家不成。」主动权本来就不在韩家,抱怨又有什么用,让人听到不过是徒增笑谈。
初晴自知失言,当即低头站到旁边,思宸轻轻叹了口气,把声音放柔了道:「把绣活拿过来。」
此言一出,四个丫头都是一愣,平常思宸对于绣活是不喜欢的,就是自己的嫁妆也没见多上心过。霍景之要尚主的话都要传出来了,她却突然间有心情做绣活了。但思宸发话了,墨雨还是迅速拿了过来。
拈起针,思宸心思却是一点没在针线上,二太太的话肯定有点影的,林安驸马五七都没过,都有人敢议论下任驸马人选了,要是宫里没一点意思透出来,那肯定说不过去。关键时,这点意思到底是谁的意思。
霍家和霍景之的意思是不用猜出的,肯定不愿意尚主。霍老太太一个郡主媳妇都处成那样,再添一个公主媳妇,婆婆见了媳妇还得先行国礼,霍老太太估计能抠气抠死。至于霍景之,公主是不是再嫁也许无所谓,但是有一点,做了驸马就要远离权利中心了。
驸马不参政,这是大珠的惯例,不管你科举考成什么样,原本有多好的政治前途。只要尚了公主,那就老老实实的在自己的府邸里呆着,入阁拜相肯定没你啥事了。
大珠朝还有个不成文的惯例,想封侯拜相位及人臣,必须得有科考名次当后盾,前五名,不管哪一科,名次必须得前五名之内。当然不是所有的科考前五名都能位极人臣,这是个硬性要求,只有先考出这个成绩了,才能去谋那个位子,不然谋一辈子也是没这个命。
霍景之是状元出身,就这个状元己经为了他的仕途打开了一扇再明亮不过的大门。虽然思宸只见过霍景之几面,了解说不上,但那样一个男人,让他放弃前程尚个公主,然后一辈子窝在府里算算帐目,思宸是想像不出来的。
霍景之应该会做点什么,娶哪个女人当老婆也许他不在意,但现在事关他的前途,束手待毙不像霍景之的性格。只是他能做什么?思宸是真的想不出来了,朝中之事她就是想打听都没处打听。不过上回去青阳的时候,偶遇霍景之,那个时间段突然出京应该是办差,还是便衣去的,应该是皇差。
一般来说,皇帝会派臣子便衣出行,这个臣子对于皇帝也许说不上心腹,但至少还挺看中的。霍景之又是个状元,前途又哪此明光,皇帝会不会让这样一个臣子尚公主,这个也很不好说。
思来想去,思宸最后只能得来一个结论:一切皆有可能。想到这里思宸不由的笑了,霍景之对于她来说,本来就是天上掉下来的一个馅饼,要是因为尚公主而退亲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女子除了认命还是认命,不然还能怎么办,反正到最后总是能嫁出去的。
思宸正做着绣活突然笑了起来,几个丫头却更惊讶,初晴更是担心自家姑娘是气出问题了。思宸把绣活放下来,笑着道:「想起一些事情,觉得很有趣,去给我倒杯茶来。」
初晴不敢怠慢,连忙过去倒茶,思宸接过茶碗,轻轻喝了一口。要是这门亲事没退,也许她还真有一品诰命夫人的命。
接下来大半个月,思宸都在做绣活,晨昏定醒是必须的,不管是陈太君还是三太太面前,思宸一直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陈太君几次私下里问她,思宸仍然是一派镇定淡然:「一切都是命,怨不得谁。」
不淡定又能怎么样,陈太君和三太太待她那是没得说了,这门亲事韩家上下也都高兴能促成。问题是现在公主横插了这么一下,谁也没办法。
现实点说,这门亲事真退了,她的亲事马上又成难题,现在又哭又闹的,只会让陈太君和三太太觉得,这姑娘真是不识大体,这是韩家无能为力的事,在家里再折腾也没用。她又不是思芸,有亲娘有奶奶,有人怜悯疼爱。
再者思芸是那个年龄被退的亲,比自己更是不如。有理由可以忧郁一把,生生闷气,姐妹姑嫂都去劝解一番。到思宸的时候,她又有什么资格去发脾气。霍家亲事真退了,那就只能指望着陈太君和三太太念她懂事听话,再给她寻门靠谱的亲事。
思宸现在对于绣活也有些上心了,弄不好以后真是连针线的人都用不起,家里衣服穿戴真得要娘们自己动手。再者绣的是嫁妆,不管嫁谁给,这些东西都得绣。要说心情一点不受影响那肯定不行,做做绣活分分心也是好的,外人看着也只能说她安静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