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收拾行李,昨天晚上只是抬进来,还没有打理清楚,这些活计当然是丫头们干,思宸只是旁边围观,看着东西好像不多,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午饭之后就人员安置了,思宸带来的人马,还有就是到这边新买的,粗使丫头婆子,厨房的人以及马车上的人员。
现在府里主子少,人员安排也容易,粗使丫头婆子大部分归了思宸,还有几个分派给了方姨娘。厨房和车马的帐目仍然按侯府的规矩,各人份例也全部按侯府的来。思宸留心看了,几个粗使丫头长相都非常平常,这管事的倒是挺会来事。
思宸端坐着训话,方姨娘垂首站在思宸身后,才买来的丫头婆子还是第一个见主子,主母的架式必须得摆出来。场面话讲了几句,认清哪个主子就好,忙碌大半天,思宸也是累了。挥手散了场,方姨娘赶紧把茶奉了上来。
思宸笑着接过来,让方姨娘坐下来,又道:「我跟老爷商议过,等安顿下来之后,准你回家住半个月,以后想念了家人了,随时可以回去看。」带方姨娘来来青阳就是为了让她回娘家的,但要是准许她回家无限居住,她又是霍家的妾室,思宸不觉得怎么样,旁人看着只以为霍景之不要她了,所以限定时间。到方家住上半个月,回来住几天,然后再去方家。
「谢老爷太太感典。」方姨娘一脸欢喜的说着,船只进入青阳她的魂也就跟着飞了,恨不得马上飞回家里去。
思宸笑叹道:「骨肉分离多年,姨娘这些年也不容易,好好跟家人聚聚吧。」
「是。」方姨娘应着。
「但有些话我也是要说的。」思宸话音一转,看向方姨娘道:「老爷才来上任,这样的官职,我不说姨娘也明白。上次我来青阳,曾听贵妇们议论方家如何,本来就是妇人间的闲话做不得准。但这些年来老爷该给方家的方便都给了,凡事都要有度,有规矩有章程。」
方姨娘不由的把头压低了,新太太这是在敲打她,回娘家住可以,想怎么样住都行,但必须得低调。高调狠了惹出流言来,新太太怕是饶不了她。其实方姨娘在来之前就跟家里写了信,己经嘱咐过了,只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便道:「我晓的,太太放心,我定会劝家人低调,不会给老爷惹麻烦。」
听到这句保证,思宸比较放心,后宅里出了事就是方姨娘惹出来的,那也是她的责任,身为主母治家不严。
方姨娘把自己收拾妥当,丫头包袱带好,又过来辞了思宸这才上车走。思宸刚喝了口茶,管家娘子就拿着青阳各高门大户的拜贴来了,思宸都没细看,只是问:「何家和季家可有送贴子来?」
管家娘子翻了翻回道:「季家有一张,没有何家的。」
思宸想了想,道:「写封书信给季家,说我暂时抽不开身,过几日再请季家太太来府上叙话。」季家是四太太的娘家,自己当晚辈的不能无礼。
「是。」管家娘子应了一声。
思宸又道:「再写张贴子给何家送去,说我后天去看看三姐姐。」国公府虽然实际分家了,但各房还没搬出去,外人说起来还是一家,她是妹妹自然该她上门。而且青阳的上层社会关系复杂,总得有个入手处。
霍景之晚间回来,身上带着酒气,脸上也有三分醉意,思宸奉了解酒汤。霍景之摇手没喝,只是有点小醉而己,还不用喝这个。丫头端水过来,思宸侍侯着给霍景之洗了手脸,把后天要去何家的事情给霍景之说了。何家不管在青阳是什么地位,那都是她姐夫家,妹妹去见姐姐很应该。不然旁人议论起来,妹妹发迹了,连姐姐的门都不踩,对她和霍景之的名声也不好。
「嗯,替我向三姐夫和三姐姐问好。」霍景之说着,何大爷给他的印象很好,就是不好,亲戚就是亲戚,那是思宸的娘家人。
思宸看霍景之还有点精神,又汇报了方姨娘回娘家的事,给方姨娘说的时候说是她和霍景之的决定,其实是她自己的决定,霍景之才不会管这些,这是她的工作范围。
霍景之无所谓的点点头,又道:「青阳蓄养家伎成风,你留心一些,也挑几个好的买了。」
思宸的心有一秒钟的停顿,随即笑着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然老爷哪日想请客了,总不能让人回侯府里调人来。」
其实不止青阳蓄养家伎,大珠朝的士大夫们蓄家伎是一种风尚,谁家里要是没有几个漂亮的歌伎,都不好意思跟同僚说话。女子的消遣不过外乎是听听戏,说说书,让男人们坐着听戏,听才子佳人书,士大夫们那肯定不行。
大珠崇尚歌舞,哪个士大要是会一两件乐器说出去都是件雅事。所以当士大夫们坐一起喝喝酒谈诗论词时,台上唱的咿咿呀呀的戏文就完全没意思。需要妙龄少女身着舞衣,手持乐器登台亮相。
歌舞表演是一部分,给客人倒酒陪侍,再高级一点的,士大夫吟诗的时候,可以记录或者跟着说两句,那就是更高级了。一句话说完家伎就是席间陪男人解闷逗乐的小宠物。
这样的行为虽然是风尚,但也有不少批评的声音,不过皇帝不追究,对于士大夫的政治前途没有任何影响,几个人跑出来说几句话酸话根本就没人理会。韩家没有蓄养家伎,因为韩家没有仕子,连去国子监读书的都没有,勋贵是勋贵,但在读书人圈里连个功名都没有,人家根本就不搭理。
霍家有,但不是二房养的,是大房养的,侯府一班,湖阳郡主在自己府邸又养了一班,个个才艺双绝国色天香。侯府那一班是公用的,不管是二房要用,还有三房要用,都可以直拉来用,也因为有这么一班人可以用,二房也就没养。
家伎的话题到此为止,霍景之吩咐完也就完了,现在思宸给他的感觉,别说他话说到了,他就是使个眼色,思宸就能把事办的妥妥贴贴。别说他身边管事,就是他的副手都不如思宸的行动力。
更衣睡觉,霍景之喝了点酒来了性致,两人软语温存,霍景之很快睡去。要是按照平常,思宸也很会偎着霍景之睡着了,这回思宸却是没有办法马上入睡。眷养家伎是士大夫交际应酬中的一环,尤其是外放之后,人家都有,就独你没有,不管多大的官一旦在官场上另类了,那紧接着受到的就是排挤。
从理智上可以理解,但想想那些国色天色的歌伎美女们,思宸心头也难舒服的了。她倒是不担心霍景之会看中谁收房纳妾,生下子嗣在她眼前晃眼。前朝律法中明确规定,勿以妾为妻,勿以伎为妾。大珠朝虽然没有如此的明文规定,但实际生活中是如此执行的。
那些美丽的歌伎们,士大夫们可以喜欢可以调笑,可以XO可以留宿,再夸张的一点的甚至于可以跟青楼歌伎交好,这种都可以被称为艳福,艳遇,说起来会被其他人羡慕。但要是哪个士大夫纳了青楼妓/女,或者眷养歌伎为妾,那就要必受世人耻笑。男人外面玩玩可以理解,但不管什么人都往自己家里拉,这就不行了。
就像韩家三老爷,把一个从良的妓/女收为外室被陈太君打了一顿,别说让妓/女进门为妾了,就是生的孩子也不认,直接让婆子随便送人。因为这有辱门风,虽然没有触犯法律,但足可以让韩家上下抬不起头来。
想到进门这么久的独宠专房,思宸心里也酸酸的,没有哪个女人不嫉妒,没有哪个女人乐意自己的丈夫跟其他女人XO,就算只是床弟之间跟别人分享男人也一件让人痛苦的事。脑子里无限个念头晃过去,最后思宸把思序理顺,只在心里轻轻叹口气,女人啊女人,当男人需要你精明的时候,你就得聪明厉害,当男人需要你糊涂的时候,你就得比谁都糊涂。
休息了一天,到了任职的正日子,思宸侍侯着霍景之穿上官服送他到二门。打发走了霍景之,礼物带上,思宸也收拾一番去了何家。只是平常的妹妹到姐姐家里做客,思宸在贴子上写的也明白,只是简单的亲友拜访,相信思芸会处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