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却仍然一副淡淡然的模样:「这是老太太的意思,老爷要是有什么异议,可以去跟老太太说。」
「你……」三老爷大怒手指指向三太太。
三太太却是不理会这些,只是道:「老爷,现在老太太病成这样,您当儿子的不在床前行孝,还要去忤逆嫡母,小心惹怒了大老爷,又是一番家法侍侯。」别以为陈太君现在病倒在床上了,就没人能管的了三老爷,嫡兄管教庶弟,打死都是活该的。
提到大老爷,三太爷嘴角不自觉得颤了颤,上回那顿板子就是大老爷看着打的,差点要了他的命。要是再打一回,只怕真要被打死了。
三太太继续道:「我劝老爷收收心,马上就要分家了,老爷非要在这时候闹出什么事来,这产业三房还要不要了。就是老爷横了心不想要家产了,老爷在庄子上住了这么久,难道要一直住下去。」
三老爷不由的把头低了下去,在庄子上这么久,那根本就是坐牢,现在好不容易能出来了,要是再惹出事端来,大老爷做主发配,那恐怕真要死在庄子里了。
思宸和思慧也没留下来吃中午饭就各自回去了,这也是三太太的意思,免得两个姑娘对着三老爷恶心。早早让她们回去,到于三老爷,就那样的智商,三太太倒也不怕他能惹出什么事来。有时候让三太太想,想当年小夫妻也有柔情蜜意之时,那时候三老爷行事虽然说不上多明白,但也不像现在这样。
也或者是那时候的自己还年轻貌美,三老爷肯定对她言听计从。等自己年华老去,收不了男人心时,三老爷自然也就其他美貌女子迷住,听其行事了。只是一个青楼出身的过气花魁而己,就能把三老爷迷成这样,三太太是彻底的无话可说。
出了正月,思芸的婚期就近了,本来以何家的意思,何家派人来京城迎亲的。只是国公府里陈太君那样,从上到下都在准备丧事,就是想冲冲喜,也是没那么气氛。最后议定,有四老爷和二爷送嫁。
陈太君这样,四老太太就不跟着四老爷走了。就是四老爷等思芸出嫁后还是要折回来京城的,父母过世官员有三年丁忧期,这三年四老爷也要在国公府里一起守孝。
从京城到青阳也就两三天的路程,婚期前十天,思芸就要动身了。家里酒宴摆起来,动身请一天又请了全福夫人过来上头,妆容画好,嫁衣披好,到了动身那天也是吹吹打打,二太太就是不再同意这门亲事,女儿都要出嫁了,她也不好再跳出来反对,倒不是因为陈太君,而是这么一闹,思芸以后真的不用嫁了。
思芸的嫁妆是跟着思芸一起走的,原本她就有差不多两万银子的嫁妆,二太太就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会小气,陈太君给孙女添妆,更不会小气,直接添了一万两,总共三万银子的嫁妆跟着思芸出门,虽然准备丧事,低调行事,但一抬抬嫁妆抬出去,又是一番围观。
何大爷和何大太太跟着韩家人是同路走的,本来何大太太该早点回去准备婚事,只是哪里来的及。就这么短的时间内,媒人跑断了腿才把三书六礼在婚礼前办完。尤其是下聘的时候,媒人把思芸的嫁妆单子列出来,差不多三万银子的嫁妆,何大太太接的时候还真有手抖,姑娘有这么多的嫁妆,那相对的婆家也就有这么多的聘礼。
何大爷又往家中写信,家里又送来的钱才下了聘,现在同路走看到这么一抬抬嫁妆,何大太太虽然己经有了思想准备,但看在眼里总有一种心惊的感觉。在青阳要是哪个姑娘有一万银子的嫁妆,在婆家那就是底气十足,像思芸这样,三万银子的嫁妆,这真是头一份。
嫁妆太多,又要顾忌思芸的状况,从京城到青阳总共走了四天,临近青阳的时候,何大爷和何大太太先一步进城走了。婆家人总要去提前准备,何大太太跟着何大爷来了京城,家里婚事是何二太太帮着料理的,何大太太还真害怕哪里不妥当呢,娶了个高门媳妇,婆婆压力就大了。
思芸进知府衙门的时候己经将近晚上了,做为远嫁的新娘,这一路上真是各种辛苦。下轿的时候要不是丫头扶着,她差点下不来。
虽然四老爷和四太太都不在府里,但四老爷己经写信回来,实在想不出人选了,又请了季家太太帮忙料理着,现在到了府衙里,果然是色色齐全。思芸稍做梳洗之后,四老爷就带上思芸去给全给季大太太道谢,季大太太满脸笑意,拉住思芸的手一通夸。主人家己经回来,而且也己经料理的差不多,季大太太也就回去了。
第二日就是抬妆的日子,昨天四老爷带队进城的时候,围观的路人己经不少。何家一直张罗着喜事,都知道何家大爷要娶知府的侄女,侯府的嫡出小姐了,但到底会是什么样的排场还真不知道。甚至于还有议论,是不是侯府彻底不行了,这才要卖女儿的,毕竟何家很有钱。
大队从马进了城,路上行走嫁妆自然是装车的,但那一车车让路人看在眼里,什么闲话都堵住了。到抬妆这天,一百二十抬的嫁妆出门,知府衙门离何家并不算远,但就是这样,也足足抬了大半天。
青阳城说不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这种消息却是散播的最快。跟何家交好的太太无不去打听,得来的结果却足以让所有人震惊,三万银子嫁妆,三万银子聘礼,这是国公府正经嫡出小姐的派头。另外还附带了一条,国公府的五姑奶奶,也就是霍家续娶的二太太,方家大姑奶奶的主母。
这两条中不管哪一条都足以让人震惊,有些爱八卦好事的,都开始编排着,这以后何大奶奶出来行走时,方家人见了她又该如何称呼。方家一个暴发户,从老到小就没一个知道规矩的,虽然是青阳的首富,但贵妇圈里看不上方家的多了,就看方家的十二姑娘,真是连青楼女子都不如,正常人家也不会把嫡长女送出去当妾室。
这些议论和八卦思芸并不晓得,做为一个再嫁的女儿,家中又有祖母之事,思芸真没什么愉快的心情。女儿出嫁就像是第二次投胎,她己经投错一次胎了,幸好有陈太君才能扭正过来。而这次,要是再错了,怕是只能一根白绫了结此生了。
担忧也好,心焦也好,全福夫人过来上头那天,思芸仍然是满脸的笑意。她知道何家出身不好,跟国公府是天差地别,在韩家女儿中她是嫁的最差的一个,但既然祖母做主让她嫁了,她就要好好当何家媳妇。
二太太跟她说过许多次,说家里思宸和思慧嫁的如何好,思芸只是默默听着。她们嫁的好,只能说明她们命好。当初她跟徐家定亲的时候,都说她的命好,后来初嫁到孙家的时候,也都说她嫁的不错。而最后得来的结果,她的命其实一点都不好,人是争不过命的,享不了那个大福谁也怪不得。
嫁衣上身,花轿出门,外头吹吹打打一片闹热,思芸脑子却觉得有点乱。她总觉得这不是花轿,这是无常的勾魂锁,马上就是又一次投胎了。思芸觉得有害怕,还记得自己跟别院回来,才在陈太君跟前时,她跟陈太君说过,她不想再嫁了,她想一直在娘家生活下去,祖母,父母健在,家里总是能给她一口饭吃,就是以后哥嫂当家,没她立足之地,她还可以剪了头发去当姑子。
陈太君却是拉着她说了好久的话,这个时代女子是不能不嫁的,很远的不说,只说崔先生,想当年名满京城的大才女,她这样的还不能说没嫁,因为她守的是望门寡,但最后结果如何。女子嫁人投胎是有风险,但要是不嫁那就是孤魂野鬼了。
鞭炮声中花轿进门,拜天地进洞房,盖头掀开,思芸望看何大爷的时候,只觉得眼光男子俊雅,看她的神情也是十分温柔。瞬间的对视,让思芸觉得有点点安心,这个何大爷至少不像孙六爷那样,盖头掀开时,满是色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