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母子关系、父子关系表面上很和气,其实却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倒是秦书勤因祸得福,夫妻关系大为好转。
他学习期间已经参与很多商业活动,表现十分出色,与同学们一起开软件公司,短短时间内业绩优异,人人都说蓝永晗堪称商业奇才。
尚未毕业,已经是亿万富翁。
而就在蓝永晗知道萧晨歌未死的消息后不久,倒是对周恬恬色好起来。以前,周恬恬约他,他千篇一律的拒绝,现在,偶尔能和周恬恬一起出现在一些正式场合。
不过,二人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对这点,周恬恬有自知之明。
正文 18 这么些年
城市的夜色笼罩,萧晨歌坐在二楼画室里,托腮看着一幅画:那是一个阳光灿烂的少年,在足球场上肆意飞扬。
她看得那样投入,嘴角挂着浅浅笑意,连身后多了个人也没有发现。
蓝永晗已经泪眼朦胧:那是少年时候的他,那时不知少年愁,笑容纯净明朗。萧晨歌将他的状态把握得非常好,那样的笑容只有少年才有。
人的一生,拥有那样笑容的权利,只限在那段岁月中。以后的日子,永远都不可能再有。
也许,只有同样那样生活过的人才会画出那样栩栩如生、传神生动的少年吧。
他以为她恨他,十年来都是这样以为,他以为……
萧晨歌嘴角的笑容是那么熟悉,柔和、甜蜜、梦幻、神游般。
蓝永晗的心像是被一记重锤重重锤了一下,那么痛,又那么甜,那么苦,又那么柔,禁不住喃喃道:“晨歌……”
萧晨歌猛然回头来,一见是蓝永晗,她略微一愣之后,退到画像前想要遮住。
恍然间,却发现蓝永晗死死盯着那幅画像。
萧晨歌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仓促之下抢下画板上的画,却露出后面一张画像,仍旧是蓝永晗。
她想再次抢下来,蓝永晗的动作比她更快,已经将后面那一整叠的图片都扒拉开了。
萧晨歌不知所措,呆站着,眼看着蓝永晗将那一叠画一张张翻开看,全都是蓝永晗当年的模样,或坐,或立,或笑,或跑,或低眉沉思,或吹口哨……
他以为,他以为,他以为……都是他以为。
那时的岁月,原来在萧晨歌心中一直作为美好存在,这么多年,她将此深埋心间,从来不是恨,从来不是怨。
萧晨歌那天并未说谎,她不恨蓝永晗。
她怎么可以不恨他?还用这样的方式纪念他们的过往?!
蓝永晗痛苦得想立刻杀死自己。
在绣庄听萧晨歌说出那样惊天的秘密后,他几乎要一头撞死!
他是蓝家大少爷,何曾吃过钱的苦头。
他自以为托钟静缘的帮助能让萧晨歌渡过难关,却丝毫不知底层人的艰辛。如果那就能帮助萧晨歌,萧元慧当年出去打什么工?
“晨歌……晨歌,你怎么这么傻,为什么不告诉我?”蓝永晗低低的声音中充满了无奈和绝望。
自从将自己定罪后,他发誓,他将不再碰她一下。
碰一下,那都是罪恶。
尤其知道萧晨歌的秘密后,他认为萧晨歌更加是不能碰的。自己的一双手对么肮脏,沾满罪恶。萧晨歌就是自己亲手推向悬崖。
无论蓝永晗问她什么,萧晨歌都不回答。在最初的慌张后,她表现出一种近乎漠然的平静,不说话,也不动弹。
若不是刚才亲眼看到她的慌乱,蓝永晗很可能就会认为萧晨歌真的一点也不在乎他。
“晨歌,不要去想你现在干什么,过去干过什么。我只问你:你心里还有我,对不对?”
萧晨歌久久凝望着蓝永晗,那样淡然,那样漠然。
蓝永晗希望哪怕看到一丝忧愁和怨怼,若是她在他面前哭泣,流一滴泪,那也是好的,至少代表她的心还是鲜活的。
可惜,萧晨歌的眼神那样平静,就像一尊石雕,没有任何情绪起伏。
这样的平静将蓝永晗推得很远,远得让他找不到靠近的任何一种方式。
许久,萧晨歌坐在凭窗的椅子上,望着窗外遥远的夜色,轻声说:“我上一次已经很明确地告诉过你,我曾经爱过你。”
她将“曾经”两个字咬得很重。
“我在这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光遇到你,你给了我最美好的回忆,我从来不会忘记。而将来的岁月却会越来越黯淡,越来越冷清,越来越寒冷,漫长的生生世世,漫长的千万年。我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不知道该怎样去驱赶寒冷,也不知道将来那漫长的孤独和冷清要怎样去面对。我需要一点亮光和温暖来提醒我,告诉我:曾经,我也是被人爱过,是快乐的……即使,时间很短暂;即使,因为爱,我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蓝永晗见她指着另外一叠图片,是萧晨歌与萧元慧一起的岁月,所有的画像都是笑意清醇、美好得让人心碎。
她就这么点希望,用过去和蓝永晗在一起的美好岁月,和姐姐萧元慧在一起的美好岁月,作为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是的,在这样一个冷漠的世界里,她还有什么理由让自己开心?
正文 19 不要去了
可是,蓝永晗对萧晨歌的话还是非常不解。
生生世世、千万年……难道真的像大家说的那样,萧晨歌的精神真的不对劲?还是,她有臆想症?
萧晨歌长时间的沉默,蓝永晗坐在一把椅子上将那些照片一张张看过去,也没有再说话。
面对这样的沉默,蓝永晗深深体会到失去掌控的无力。自己当初的决定起码有一半是对的,如果他早一刻出现在萧晨歌面前,事情不会亦因此而改变半分。
所以,他躲开。人生,往往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改变一生的命运和情绪。不能相守,就永远地分别。
有时候,远远看着比近距离挨着让人对未来更有期望。
沉重的悲伤吞没他。
他没有想到会在同学会上碰到萧晨歌,他发过誓此生永远不再见她。果真,自己见过她一次,就再也不可能安然无恙。
而她,见过他之后,安静的生活也不再。
在第一次踏入萧晨歌家门时,他就告诫过自己,除了那句对不起,不许再多说一个字。但是,所有的理智和分寸都在她淡淡的眼神下化为灰烬。
她已经很平静地在生活,她就抱着那些过往静静生活,她不要未来。而未来,对她这样一个人来说,也要不起。
许久,他道:“我知道附近的人全部搬走,现在只有你们姐妹住着,所以来看看你们。我在楼下的院子里叫了好多声,没听见你的回答,见二楼的灯亮着,怕有什么意外,就自己上来了……”
说到最后,蓝永晗连自己的声音几乎听不见了,因为他发觉萧晨歌似乎并没有听他说话,而是有些走神,从侧面看过去,甚至,她的眼神是呆滞的。
他听人说过,萧晨歌神智有点反常,除了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漫不经心及漠漠然,还有些发呆,不时会走神。可是,人们并不觉得她神经有问题,这就很奇怪。
追其原因,乃是萧晨歌这些年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虽然不太说话,对别人的话也时常恍若未闻,到底并未作出任何过激的行为,相反很低调,人们经常很难见到她。
但是,蓝永晗知道原来的萧晨歌不是这样子。她虽然柔和、沉静,但是也喜欢热闹、玩耍,尤其爱听蓝永晗说笑话、逗乐子。
这附近已经没有居民,他们姐妹俩个女孩在这样的地方,不是让人担心吗?况且萧晨歌一幅迷迷糊糊的样子,连个人到房里都不知道。
但他关注的工程最近出了大问题。
鸿升实力雄厚、人脉广泛,这一块地盘开发项目原本即将到自己手中,然后悄悄保留这一块,原封不动地留给他们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