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好。你一定累坏了,快躺下睡觉吧。”我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想逃。
他却一下把我拉到了怀中,在我耳边沉声说:“好,我抱着你睡。”
我猛地推开他,“不行!”
他明显一愣,好像不明白我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我慌忙解释说:“我我……还想去跟燕子姐说说话。”
他摇了摇头:“谷梁燕不在房中。”
“出去了?”我奇怪:“她去哪了?”
“与燚燚交上了手。”
“怎么回事?”
“刚才燚燚去索要玉圭轮回圈,以燕子的脾气,到手的东西肯定不会在再出去的。所以,这两个人交上了手,现在应该在盐湖那边。”
我皱眉,有些担心谷梁燕。
“不用担心,她是苗族蛊女,不会吃亏的。”
我点了点头,一个是苗族蛊女,一个是火羊命女,都是挺有来头的,她们两过招,用我这个小透明瞎担心什么?
“你还要出去吗?”他盯着我问道。
我一惊,下意识点了下头。
“去哪?”
我说不上来。
他微微皱眉:“为什么突然想走?在怕什么?”
我被他问得一颗心七上八下,哪好意思把我的顾虑说出口。
他轻声说:“休息一下,等明天早上咱们再出发去找人。”
一边说一边伸手解我外衣扣子。我捂住扣子,满脸发烧,“不行……我不行……”
“什么?”
“我现在接受不了,给我点时间。”我抬眼看向他,心里又急又愧。
他顿了一下,立时恍然,脸色微红,“原来,你怕的是这个……”
他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淡淡地陈述。好像没有什么情绪在里面,没有讶异,也没有失望。
我真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若不想,我不会。”
我没敢看他,低头“嗯”了一声,心却被他的这句承诺化成了一汪春水。
“不过……”
我竖起耳朵,没想到他还有“不过”。
他笑了一下:“你可不能离我太远。”
我抬头看向他,疑惑道:“太远,是多远?”
他转头看了看床,“被子就这么大,太远,大概是不能远过这被子的宽度。”
我“啊?”了一声,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说,一颗心又悬了起来。
他问:“我身上无钱,你身上也无钱,你要去哪睡?”
我无言以对。
他伸手过来继续解我衣服扣子,一边轻声说:“和衣而眠,总是不舒服的。”
我愣愣的说不出话,任由他把我外面的衣服脱了去。
躺在床上……更确切点说,躺在他怀里,我闻着他身上的香皂混合着檀香的气息,心里奇怪,为什么他的身上总是会有这样淡淡的檀香呢?
他闭着眼睛,呼吸沉稳,我把耳朵贴在他的胸口,听着“噗通噗通”心脏跳动的声音。觉得很奇妙,此时此刻抱着我人,有温暖的身体,沉稳的心跳,为什么说“生不同人”呢?
我摇了摇头,这句话也许并不能简单地从字面意思上来理解。生不同人,也许说的是不同于常人,归根结底还是人。
这么理解,我越发觉得心安,往他怀里更贴近了些。
他动了动手臂,开口说:“阿珠,别动了。”
声音微哑,隐隐在忍受着什么,我立刻察觉出一种暧昧难言的意味,心里惊了一下,身体微僵,一动也不敢动了。
将睡未睡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敲门,我强行睁开眼睛。
张宗仆拍了拍我,“别理会。”
我撑起身体往门边看,蓦让瞪大了眼睛,门没开,却有个人直接从中穿了进来。
一袭红衣,飘忽不定。
“阿珠,你真的想好了么?”他看着我,嘴角满是讥诮的笑。
我心中狂跳,身侧的张宗仆缓缓起身,淡淡地说:“还不走么?”
那人哈哈一笑:“走,自然是要走的。我不像你,你口口声声超脱红尘,却还流离。你说说,你我到头来,究竟是谁流连忘返,是谁了悟大道?”
张宗仆眯了眯眼眸,沉默不言。
那人看向我,“阿珠,这里的一切因果,你都不必沾染。跟我走吧。”
我大惊失色,转头紧张地看向张宗仆,他却轻轻闭上了眼睛,如同老僧入定。
那人朝我伸手过来,“跟我走!”
我猛摇头,“我不会和你走的!你滚开!”
他眸光一寒,冷喝一声:“走!”
一把抓住了我的肩膀,入骨的阴寒瞬间袭遍全身,下一刻我就直接被他提了起来。他一挥手,玻璃窗被推开,我身体一轻,直接被扔了出去。
我大叫了一声,耳边忽然响起一个声音:“破!”
我猛地睁开眼睛,满头冷汗,眼前是漆黑一片。
眉心,好像有什么东西。
啪的一声,床头的灯被打开了,张宗仆轻轻拍着我:“没事了,阿珠,没事!”
我看了一眼房间内,没有红衣,窗户也没有推开,我还好好地躺在床上,张宗仆抱着我,大手不停地拍着我的背。
原来,是一个梦。
眉心微凉,我伸手摸到一滴湿凉的东西,手指上沾染了一点殷红。
是血。
张宗仆在边上解释:“是我的血。”
我吃了一惊,“刚才……他真的来了吗?”
“没有,他只是出现在你的梦中,想要带走你的魂魄。我为你滴血镇魂,没事了。”
我心中怦怦直跳,握住张宗仆手,“真的是梦吗?”
“嗯。”
他伸手在自己的两眼之上各抹了一下,出现两道血痕,随即在屋内环视一圈,说:“已无离魂,他走了。”
我看到他的手指上正往外冒着血珠,正想问怎么回事。无意瞥见他的手背,陡然一惊,心开始狂跳不止。
我盯着他手背上的牙印,嘴唇颤抖说不出一个字。
他轻抚一下那个疤痕,平静地说:“这是你留下的。”
我抬头对上他的眼睛,那里瀚如深海,平静无波。
“你……你……这到底为什么?”
他搂住我的肩膀,“阿珠,你该相信了,我与他本是一人。”
我捧起他的手,那上面是一个新伤,是我当时狠狠咬在红衣手上的伤。
“疼……疼吗?”
他点了点头,“很疼,疼到了心里。”
我心乱如麻,如果说之前的那些话都是一面之词,可是现在呢?这是实实在在的证据,真实地摆在我的眼前。
我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很疼。
张宗仆脸色微变,捧起我火辣辣的脸颊,斥道:“做什么?”
“这……这不是梦。”我激动地直哆嗦。
他抱起我,“当然不是梦。”
我这下是真的相信了,再无怀疑。
“当时这个疤是怎么出现的?忽然就出现了吗?”
“你咬下去的时候,它就出现了。”
“你能感受到?”
“当然。”
“在他身上发生的一切,你都能感受到?”
他十分笃定地点头。
我心里一颤,小心翼翼地问:“一切……吗?”
他垂眸看向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我都知道。”
我顿时热血上涌,耳朵发烧,我想问的自然是那件事情。
他都知道……
“阿珠?”
我把头埋在他的胸膛,讷讷地说不出话。
“睡吧。”他拉着我重躺下,掖了掖被子。
我哪还睡得着啊,这简直信息量太大了!翻来覆去,好多问题想问张宗仆,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张宗仆揉了揉太阳穴,淡淡地说:“阿珠,你再动,我真的不能保证不对你做什么。”
“那我不动,我听你讲故事。”
“什么故事?”
“随便,只要是你的故事。”
他沉默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