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如你+番外(62)
夏芒猜到了是什么,点一点头,把这件事在听了一遍。
是一个,多了三分柔情的版本。
“在我还是一个任职教师的时候,班上有一个男孩儿,在那些男孩子女孩子里,他最张扬,最倔强,也最可爱……”
……
“最后啊,他退学了,我也被处分了。”
“后来,他和我说,他对我有一点喜欢——不是那种男女之情的喜欢啦,就是一个学生对亲近的师长的孺慕。所以他想保护我,只是弄砸了。”
“他叫柳年。”杨簌簌转过头与夏芒对视,两行泪水流过两颊,从下颌滴落。
“我的哥哥。”夏芒说,脸上有一点浅笑,带着温柔的怀念神色。
“对不——”
夏芒摇了摇头,打断了杨簌簌的话。
“那是当年的事了,现在,你没有错,他也没有错。”
她回忆起那个当年,那许多个当年。
“六岁那年,我妈妈逝世,爸爸沉浸在悲伤里,好不容易走出来了一点,又埋头于工作。之后家里又出了点别的乱子,我不肯再相信任何人,哥哥,是我唯一的依靠。”
夏芒笑笑:“他那时也是个孩子,就算比我大六岁,也是个孩子。刚学会照顾自己,就接过了照顾一个爱哭鬼妹妹的任务,总是毛手毛脚地。”
“直到他放手了,他去拼搏自己的路了,我才一个人站起来。”
“然后我发现,成长、独立、容忍,只要下定决心,都挺容易的。”
夏芒哽咽了一下,没有哭。
“总之啊,谢谢您这些年来的照顾,以后的日子,也拜托您了。”
杨簌簌拍拍她的肩膀,用力地,点一点头。
“你加油写书,我加油帮你们申请榜单!”
傍晚,临近饭点,夏芒告别了杨簌簌,她不太想回学校,看着离夏行的公寓不太远,于是徒步走过去,顺带着消消食。
倾诉的感觉很美好。
只是她想哥哥了,很想很想。
带着这样的情绪,夏芒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钥匙,找到对应的那个,开门。
暖色的融融灯光,从门缝里流泄出来。
伴随着热闹的声响,和芬芳浓烈的食物香气。
四十七 观影
门开了。
“诶,别是老岑来了吧,得罚他三杯!”
“瞎说,老岑今天跑通告呢,而且他哪来的钥匙?”
“老夏你僵硬个啥?”
夏芒推开门,换了拖鞋,绕过堆满了书和影碟的多宝格隔开的玄关,胃里的馋虫被香气勾起来的同时,也愣在当场。
一屋子眼熟到不能再熟的人。
当然都是在荧幕和屏幕上看到过。
七八号人,都是著名导演、演员、制片人,和夏行差不多咖位的存在。
一张折叠桌彻底展开,放在客厅和餐厅的过渡地带,沙发推到一边,正对着的墙上支起一面投影用的幕布,房间中央是投影仪。
桌子中央的鸳鸯锅正冒着腾腾的热气,是香味的源头,涮菜和几道小菜摆满了桌子。
“哟!”某著名副导演扭头,一脸打趣地看向夏行。
他携着一身热辣气息,把手上的一盘辣子鸡丁放在桌子上,说:“想什么呢,这是我女儿。”
“芒芒,吃饭了没?”他问,语气温柔许多。
那个人猛地缩了下脖子,转身和别人说“哟哟哟哟”去了。
“还没。”夏芒摇摇头。
“我做火锅呢,一起吃吧。”然后他指了指客厅里那看热闹的一群,“这些人,都是可以敲诈的,记得要见面礼啊。”
几个人顿时对他露出嫌弃之色。
“小夏芒!”一个女人灿烂笑着,招手让夏芒过去。
说她是女人,但她已经是年逾六十的老牌影后,近些年的角色都是妈妈辈甚至奶奶辈,说她老,角色外她却一直保持着年轻的姿态。
从衣品,到妆容,再到年轻的心态,就算皱纹爬了满脸,她也是年轻的。
夏芒缓缓走过去。
“季——”她却不知道该怎样称呼她。
她叫季暖,是柳聆的伯乐,在她小时候,还抱过她,柳聆的葬礼上,安慰她不要哭。
“还是叫我姑姑呀。”季暖两只手搭在夏芒的肩膀上,端详她的脸。
“好久不见了呀,转眼小夏芒都这样大了,嗯,像小柳柳,不像那个蠢货。”
“蠢货”食指蹭了蹭鼻头,无奈笑笑。
“我们看片,好不容易拍完剪出来了,好歹大家一起看看效果,也是聚一聚。”夏行对夏芒说。
夏芒想了想,问道:“《湖上》?”
《湖上》是夏行四年前就开始筹备的电影,敲定剧本,选角,取景,服化道准备,去年初终于完成拍摄。
现在已经过审排片了。
夏行点点头。
“我打算看院线来着,不过订票通道还没有打开。”夏芒说着,却也没打算走了。
“那一起看看吧,我,品质保障!”夏行得意地竖起一个大拇指。
“吁——”几个男人一起给他喝倒彩。
互相介绍过,十个人一起落座,就着火锅和菜肴,开启这一场片子。
这一屋子的人都挺能吃辣,一桌子通红的色彩,好在中间是鸳鸯锅。
夏芒在白汤里涮了羊肉片,旁边季暖笑笑:“小夏芒也不能吃辣?那还好我在,要不然哟,夏行那个大蠢货,能上一桌子干辣椒。”
夏芒带着笑意点头。
他们聊,她悄悄地听着。
这是些电影和剧本和角色就是全副人生的人,这是个好友之间的看片会,谈话随性得可怕,也纯粹得可爱。
饭到中途,吃的差不多了,夏行上了一盘子梨片,然后开了投影仪。
满屏碧透的水色,映着天空与云彩,山峦与丘陵,船,与船上的人。
夏芒看着那个小小渔女的成长轨迹,拒嫁,泊船水上,最后到她与人和歌,才发觉,这是一个大女主的爱情故事。
后来,渔女逃婚踏上进城的路,兜兜转转,又回到湖上的小小鱼村,她的情郎还在等她,于是他们一起,并排坐在湖上泊船的甲板上看山间夕阳与船头鸬鹚。
一唱一和,一支渔歌。
夏芒脸上一片冰凉。
几个大男人都在抹眼泪。
夏行往鸳鸯锅里添了点汤,功率开大。
“看完了,接着吃啊,还这么多菜呢。”他笑着,夏芒看到了他眼中的一点得意之色。
副导演率先举起了手,“哗啦啦”的掌声响起。
“好片子!”他对夏行竖起大拇指。
夏行回了他一个。
夏芒悄悄退了席,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落地窗前,看向窗外万家灯火,最后停留在心火俱乐部的方向。
何谓爱情?
“哒哒!”夏行叩她房间的门。
夏芒站起来,趔趄了一下,扶着窗户玻璃站稳,然后去给夏行开了门。
“他们走了。”
客厅的一片狼藉也收拾干净了,家具都回到原位。
“那我也走了。”夏芒关上房间的灯,轻轻带上门出来。
“我送你。”夏行跟上。
他穿上夹克,胡子已经蓄上了一点,于是只扣了一个贝雷帽,戴上黑框的眼镜。
夏芒在前,夏行在斜后,错了一步一起走着。
“电影很棒。”夏芒说。
夏行点头收下了这份肯定:“不过《湖上》是大女主文艺片,我觉得票房悬。”
“冲您的名字,就有很多人愿意买票进电影院的。”夏芒说。
夏行笑笑:“希望可以不负他们所望吧。”
然后他话锋一转,问道:“开学一个月了,怎么样?”
“挺好的。”
“怎么好?”夏行厚脸皮地进行刨根问底。
夏芒有点没脾气:“同学好,老师好,我好,大家好。”
“哈哈哈哈!”夏行笑得肆意,说了句“那就好”,然后接着笑,一路走一路笑,引得许多路人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