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笙就是清楚这一点,才会还坐在这里。
攥了攥手,秦笙试探性地问:“叶逸城,你说如果当初我的孩子活着,我跟江帝云扯不断,理不清了,萧君羡他会怎么样?”
叶逸城忐忑了:“秦笙,你可千万别魔怔了,那是江帝云跟林暖的,不是你的,而且老大为你做了这么多,试问哪个男人能做到这个地步,你别伤他心啊。”
秦笙追问:“那你说,他会跟我离婚吗?你跟了他这么长时间,比我了解他,你觉得他会吗?”
“不会。”
叶逸城回答的很干脆。
秦笙一怔:“不会吗?”
“离婚倒不至于,老大娶你多费劲啊,他要真放得下,早放了……”叶逸城忽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盯着秦笙,严肃地问:“秦笙,你别告诉我,因为江帝云生病了,你就要回到他的身边,想跟老大离婚,这等忘恩负义的事,你不能做啊。”
忘恩负义?
秦笙已经不想吐槽叶逸城的语文到底谁教的了。
“瞎说什么,我是那种吃回头草的人?”
她不是想离婚,而是怕。
对。
她很确定的意识到这一点。
人真的很可笑。
几个月前,她还提出离婚。
现在,她却怕离婚了,会顾及他的感受了。
叶逸城拍了拍胸口:“幸好,可吓死我了,你若想看江湛,明天我带你去,反正也要出院了,江帝云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院,我又不会照顾小孩子,送回给林暖,又怕那个狠毒的妈下狠手,不如先放你这里。”
“叶逸城,你是在替他试探我吗?”
刚才还不让她对江湛上心,此时又说交给她。
叶逸城笑着插科打诨:“我哪能呢,我一个大男人,确实带不了孩子,太晚了,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别太想老大了。”
叶逸城刚走出两步。
秦笙忽然出声:“站住。”
她的目光落到叶逸城的裤管上,上面有一大块黑色的污渍:“这是什么?”
看起来有点像被氧化过的血。
叶逸城也瞥见了,赶紧抖了抖裤管,谎言张口就来:“这是墨水,老大说我的字太丑了,让我练字呢,我真困了,先走了。”
打了一个哈欠,溜得比什么都快。
秦笙是设计师,经常能碰到墨水。
墨水沾在深色裤子上什么颜色,她很清楚。
叶逸城明显撒谎了。
但那又是谁的血?
秦笙没法休息,她睡不着。
满脑子的瞎想。
也在想去看江湛与不敢看之间徘徊。
她睁着眼睛,房间里并没有开灯,她的瞳孔慢慢地放大,似乎是想看清什么,又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这是在她在国外养成的坏习惯。
以前她心里只残存着恨,想着报复,心比什么都硬。
可现在,这颗心不止有恨了。
内心的五味杂陈,无人能知晓。
人民医院。
林暖从江帝云的病房里走出来。
吴心怡瞥了眼她脖子上的痕迹,什么也没说没问,离开了。
林暖站在门口,一直看着吴心怡离开。
吴心怡的背影消失,这条走廊显得格外的冷清,安静。
她在旁边的长椅上坐下来,双手缓缓地抱住自己。
泪水从眼眶滑落。
寂静时,脆弱也随着席卷而来。
忽然,有脚步声过来。
是刘医生。
“江太太,你也别太伤心了,放宽心。”
林暖抹了眼泪,站起来:“刘医生,我会尽快找到跟我丈夫能配型的人,还请你在这之前,一定要尽力。”
“江先生的求生欲很强,能挺过来这一关关,相信吉人自有天相,当然,我也会尽力,这是作为医生的天职。”
“谢谢刘医生。”林暖鞠了一个躬:“我先回去换身衣服,明天再来,我的丈夫,就有劳刘医生费心了。”
她必须尽快找到江湛。
她不能让江帝云再有这种突发状况。
翌日。
秦笙是睁眼到的天亮。
心里哪怕还有诸多顾忌,却依然抵不住想要看江湛的迫切的心。
她早早洗漱,就等着叶逸城带她去医院。
早上八点。
叶逸城提着早餐来了,这还是在路上时,萧君羡打电话来吩咐的。
“先吃了早餐,我们再去医院。”
“先过去。”秦笙看都没有看一眼早餐,拉开车门,发动车子:“你前面带路。”
叶逸城耸耸肩,只得又把早餐提着,开车在前面。
迫不及待的赶到医院。
秦笙到了住院部门口,也是三步并作两步朝病房走去。
到了病房门口。
秦笙却凝住了脚步。
她没敢开门,侧开身子:“你来。”
叶逸城有点纳闷,开个门而已。
拧开门:“进去吧。”
江湛早就醒了,护工正在照料吃早餐。
叶逸城先进去了,秦笙倒是站在门口迟迟没有进去,她只是一直望着护工喂江湛吃早餐。
她依然有点不敢相信,这个小屁孩真是她的儿子?
经过治疗休养,江湛身上的伤多数都已经好了,而且伤集中在背上,穿着衣服,也看不见伤痕。
江湛眼尖,看见了秦笙,两眼一亮,笑着喊了声:“漂亮阿姨。”
这一声‘漂亮阿姨’差点没让秦笙落了泪。
鼻尖酸涩不已。
秦笙克制着情绪,走了进去,笑着摸了摸江湛的脑袋。
越看着这张小脸,情绪就越发难以控制。
最终还是红了眼眶。
她连忙别过脸去,对护工说:“让我来吧。”
一旁的叶逸城觉得奇怪得很,却也没开口。
护工把手里的粥交给秦笙。
“漂亮阿姨,你怎么来了?”江湛很高兴秦笙来看他。
秦笙压着心里的悲戚:“听说你……生病了,就过来看看,好点了吗?”
“已经都好了,漂亮叔叔说我都可以出院了。”江湛扯了扯秦笙的袖子:“漂亮阿姨,我想爸爸,你能带我去见爸爸吗?”
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江帝云,换做别的小孩子,恐怕早就每天都哭着喊着要爸爸了。
秦笙转移话题:“先把这早餐吃了。”
叶逸城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他看了眼来电,默不作声的离开了病房。
电话是萧君羡打来的。
自然是关心秦笙。
一张口就问:“笙笙怎么样了?她在做什么?”
“在医院,我刚带她来医院看江湛了。”叶逸城斟酌着说:“秦笙已经知道江帝云住院的事,也知道江湛被林暖虐待,她的反应让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
“什么反应?”
叶逸城想到秦笙昨晚问他的话,左右思虑之下,还是选择了隐瞒,萧君羡现在在养伤,总不能说那些去闹心。
“也没什么,就是特别关心江湛呗,一大早就囔着要来了。”
秦笙关心江湛,这一点萧君羡也十分清楚。
见萧君羡没有说话,叶逸城岔开话题:“老大,你的伤怎么样了?”
“有白雪在,没多大问题,你帮我多注意笙笙。”
挂了电话,萧君羡转身问旁边的女人。
“白雪,找到了吗?”
白雪身穿着白色的大褂,一头乌黑的头发扎了起来,手上正在配药,缓缓地抬起那张清丽的脸,就那么静静地往那一站,仿佛一朵绽放在雪山之巅的雪莲,圣洁无暇。
“你总是这么心急。”
声音也如山巅潺潺而流的雪水动听。
白雪轻轻敲了敲针管,抓着萧君羡的手臂,准确无误的找到血管,一针扎了下去,将药品推入萧君羡的血液里,这才慢条斯理地又说:“小夜在中东那边找到了,不过人是活的,到底你这次要救什么样的人,要用这样残忍的方法,以命换命。”
萧君羡勾了勾唇,反问:“残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