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言(30)
“顾知南,要去多久啊?”
“两年。”
“寒暑假回来嘛?”
“嗯。”
“那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几个月就能见啦,你怕什么。”
“我怕你跟别人跑了,也怕你会觉得我跑了。”
“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儿等你。”我把头埋进他怀里,气鼓鼓地说道,“顾知南,今年你21岁了,假设你可以活到一百岁,你要是为了个出国进修,两年的,放弃某只七十九年的,亏死你个小饼干啊!”
“小饼干?”
“对啊!不喜欢你这块小饼干了!请你马上过期掉!”
“你再说一遍?不喜欢谁?”这声音更冷了三分。
“我!没!说!”我软了气势道,“吃醋呗,一想到将来你身边那些莺莺燕燕,就吃醋。喂!顾知南,我用了敬语了!您——您——不准生气。”
噗嗤——顾知南似乎是被我逗乐了,随即清清嗓子道,“顾晓。”
“嗯?咋滴了?”
“顾晓——除了生死,能分开的都不叫爱。而——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意思就那么个意思,改也懒得改了,除了对话,其余场景全靠想象,那时候自己文笔真差
☆、胭脂谓你,雪遗白头
从那天起再往后推三个礼拜,顾知南就去了英国。他临走前再三叮嘱了曾帅和林梓要照顾好我,而这一对儿也诚然把我养得很好。
“我咋感觉你那么像我俩的孩子呢?”林梓打趣我道,“白捡这么大一宝贝女儿了。”
“我呸,你俩天天抛狗粮,不虐我都不错了。”我在心里悻悻地啐了这对恩爱夫妻一口。
“那我也不能放着你一人无聊啊。姐妹是自家的,男朋友是别家的。”林梓仗义地搂住了我的肩膀。
“嗯呐,等他成了老公再说吧。”
“老公还有可能会出轨。”
“也是。”
“男人都不可靠。”
“对。”越说越显凄凉,我瞧着林梓,一副这辈子得咱姐妹俩过的表情,欲哭无泪道,“咱俩过也挺好的。”
“不行,我反对。”曾帅突然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你俩娘们一天到晚瞎想啥呢。顾知南还有两个月就要回来了。”
这话一出,诚然让我的小心脏颤了两颤。
是啊,还有两个月他就要回来了——文字无法记载那些我干等着的日子,我没有得过重病让他着急到飞回来,也没遭遇过什么突发事故,让他心疼我放弃出国,反而还被曾帅林梓这对儿给养肥了十几斤。
然而最可怕的便是每个平淡的日子里,思念波涛汹涌——像是一把钝刀子,一下一下地在我这颗心上刻满了他的名字,深深浅浅。
异地恋有多辛苦,是久藏于眼角的泪,轻易无法落下;是长隐于唇齿的笑,左右难见一回。是哽咽着不肯对距离服输,沉默着不肯向岁月低头。
往往是字里行间一笔,现实生活断肠。
幸而,他该回来了。
在这年的年末,在新春时候,或许还能赶上家乡的第一场雪——而为了迎接心上人回来,此刻我该做的就是减肥了。
不合适的拥有只会让彼此都很痛苦——这便是顾晓的减肥宣言——我拼了命地想甩掉它们,但凡它们识时务,便该长到别家身上去,还能安安稳稳地存在着,何必在我这儿担惊受怕着呢?
好不容易进化成了高级哺乳动物,然而我却选择了吃素。减肥没有捷径,管住嘴,迈开腿。
如是,我和林梓坚持了一周又一周。
“顾晓。”林梓哈着手道,“听说这周六会下雪。看来咱们是等不到顾知南回来了,不如,咱们先去看?”
“嗯,也行。去哪儿呢?”
“黎姑娘那儿?”
“好啊。”
亏得早早开始减肥,在周五那天,我心满意足地穿了套红色的袄裙,随他俩上山去——我们打算住一晚,第二天,等雪来。
“黎姑娘。”一进门,我便轻车熟路地在梨花树下寻到了正在品茗的她。
“姑娘来了。”她浅笑,“这会儿子,你们来了四个,可怕是我这独归远热闹咯。”
“黎姑娘,可安否?”林梓甜笑着问候她。
“可是安好。”
“那我和曾帅便先去里屋整摆行李了。”林梓欲从我手中接过行李箱,对我说道,“晓晓,你就在这儿休息吧,我俩来就行了。”
“啊?要不我也一起吧?”我拽着行李箱,欲放不放。
“不用了。”
“是啊,不用了,姑娘就且在这儿陪我说说话吧。”见黎姑娘留我,我便不再推脱。
“行吧,那你和曾帅去。”我彻底松了手。
待他俩走后,黎姑娘再度开口,“怎不见那公子?”
“他约莫要年末才回来。”
“姑娘可有想要的?”
“不知,可否劳烦黎姑娘,问问哪儿有门道,弄百株海棠?”
“可行。我去通知人,明日定让姑娘瞧见,只不过,明日若真能落雪,便美矣。”
“可邀您共赏?”
“罢了,我今晚便走了,独归远明日碰巧便由你们照看了。”
“去哪儿?”
“独向君兮归远,不是姑娘所言?”
“嗯。”恍惚间,仿若心中绽了朵并蒂莲,我祝福她道,“愿姑娘得所求。”
许是心里揣着心事,翌日一早我便醒了,蹑手蹑脚地起身,看了熟睡中的林梓一眼,随即合紧了门,去了院子。
院子里红艳艳的一片——是昨日我向她讨要的百株海棠。原本凋零地光秃秃的梨树使得这院子空落落的,这一下子,便被海棠绽尽了生机。若从前,黎姑娘该又是在石桌前品茗了,而今日,看来她已经走了。
我坐在石凳上,回忆着我和顾知南第一次来此的情状,不由得笑出了声儿,虽是没吃早饭,却一点儿也感觉不到饥饿,反倒灵感爆发。
“何必
如果我能变成你的影子,
是不是就能一直追着你。
可那些没有阳光的土地,
我怎么呼吸?
如果我能复制你的样子,
是不是就能一直拥有你。
可我该怎么拥抱自己,
骗我说爱你?
当爱你变成爱过你,
我还剩下什么安慰自己?
是碰不到的回忆,
还是你说的何必。
当爱你变成爱过你,
我还剩下什么来麻痹自己?
四面而来的风都是你,
我该去哪儿躲避,
这所谓的——忘记。
当爱你变成爱过你,
我还剩下什么欺骗自己?
你心里的某个位置,
会不会有我的荒草和坟地。
当爱你变成爱过你,
我还剩下什么去羡慕自己?
我的身边不再有你,
我只能毁了期许,杀了自己,
可我何必,
为难自己。
当爱你变成爱过你,
我只剩下现实警告自己:
何必去想你,
何必在一起,
何必让记忆的沙砾磨疼自己?
何必说欢喜,
何必去在意,
何必每天念念不忘你的点滴?
何必那么刻意——
折磨自己。
何必那么执迷——
决不放弃,
再接再厉,
没意义。”
冬日份的伤心难过,今日份的胡思乱想——我要等的人,怎么还不回来,抱住我。
想着想着,便于冬日中滋生出一种求而不得,无可奈何的悲凉感,忽地,眼前飘过一白色的六角形物体,旋即,越来越多——下雪了。
我转身,想着赶紧回去叫醒那俩沉睡中的一对儿,却被人扯着带进了一个怀抱里——熟悉的,某个怀抱。
我惊诧地无法用脑子组成一句完整的话,许久,我磕绊着问道,“你回来了?”
“嗯,在门外等雪等了好几个小时了。”
我紧忙去摸他的手,冰凉凉的,冷得我下意识地握紧了这双手,仿佛只要握紧了,这双手的主人便再也无法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