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海啸却没见过她微笑(83)
让这样的大忙人去警署做保释工作,得有多少人指着她的后脑勺:看看你干的蠢事。
的确,她干的事情是有点蠢。
是的,她干的事情很蠢。
点头。
戈樾琇打开那扇门。
她不是梳着脏辫的女孩,不会为某个人望眼欲穿。
第47章 糖果芒刺
戈樾琇打开门。
宋猷烈临窗而立,正装没换面朝书房门口,深色手工皮鞋踩在浅色地毯上,假如书房背景换成办公室的话,怕是老员工看了也会远远垂头避让。
这么看,宋猷烈和戈鸿煊在气势上还真像。
一个是她前监护人,一个是她的现任监护人。
现监护人一副找她深谈的模样。
这合情合理,她刚刚从拘留所离开。
关上门。
淡淡看了她一眼,宋猷烈往书柜方向。
嗯,很会挑谈话背景,即使眼前这个年轻人才二十二岁,但其背后书柜上密密麻麻的名人自传经典学术书籍足以让他拥有在高台演讲的底蕴。
停在距离宋猷烈三步左右开外,垂手待立。
“你进拘留室时间为十二点十三分,离开拘留所为次日晚间八点十三分,你在拘留所呆了二十个小时,戈樾琇,你明白到这二十小时意义吗?”
一天二十四小时,还缺四个小时才能筹齐一天。
“别担心,那二十小时不是让你去悟明白那些人生大道理,用二十小时去思考人生大道理也不适合你。”语气带着淡淡的嘲弄。
是啊,你能指望一名精神病患在二十小时里领悟人生大道理吗?
自然不能,别说二十小时,就是两千小时也不可能?相信到死去那天,也有可能不会发生。
宋猷烈冷冷说着:“那二十小时的意义在于,下次你再犯类似错误,二十小时就变成两百小时,再再犯的话,两百个小时就变成两千个小时。”
原来是这样。
“戈樾琇,我现在是在做一名监护人应该做的事情。”声线平静,恰到好处的节奏掌控像踩在浅色地毯上的手工皮鞋。
具备一定的威慑力。
点头。
戈樾琇想起她昨天没洗澡。
在过去一分钟时间里,宋猷烈没再训她,不对,那是以一名监护人身份直言。
“说完了吗?”她低声问,
没有应答。
又过去半分钟。
想了想,她和他说如果你说完了的话我回房间去了。
还是没有应答。
戈樾琇尝试活动一下身体,宋猷烈还是没反应,于是倒退了半步,还是一动也不动。
知道了。
作为一名监护人他应该想保持应有的威严。
“我回房间了。”尽量让自己放低姿态。
也就转了半个身位,手被拉住。
手劲大得她咧嘴呲牙。
对了,他刚刚和她谈了二十小时的意义,她还没给出任何呼应这个话题的话呢。
说:“你说的,我明白。”
怎么手还没半点放开的意思?
加大声音:“宋猷烈,我真的明白。”
还是没放手。
她真的很想回房间洗澡,洗完澡再好好睡上一觉,昨晚上铺位一直“嘎吱嘎吱”响着,弄得她一个晚上都没睡。
看来,说明白好像不够,她应该做出适当的反省和保证。
不过是两个礼拜而已。
映在镜子里的那张脸是二十六岁,不是十六岁,她昨天尝试过打扫卫生,也不是什么难事,做不好饭她可以学。
学做饭,怎么想都是百益无一害的事情。
下次她要是心血来潮想结婚了,加一个“我会做饭”标签对于男人们肯定更具吸引力。
“别担心,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还有……”接下来的话有些拗口,还没变成口头上的,就先在心里变扭上了,呼气,硬着头皮,“我会兑现我之前承诺再离开,未来两个礼拜会好好把‘打扫房间’这个工作做好。”
谢天谢地,终于说出来了。
这下,反省有了,保证也有了。
为什么还不放手呢?
不仅不放手,力道比之前更大。
手挣脱着,说宋猷烈我现在特别想回房间睡觉。
手劲力道稍微松了一点点,但还是没放开她的手。
那就再等等吧,小会时间过去。
“戈樾琇。”唤她名字的嗓音听着有些干涩。
“嗯。”
周遭气氛说不清道不明。
“被吓到了?”
吓到了?这是什么话,是指拘留所吗?
“我是说打架。”
打架的事情?拘留所没发生打架事件啊。
“男拘留室打架的事情。”嗓音压得极低。
原来说的是这个,只是这会儿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这样的话又是为哪般?
“没有。”老老实实回答。
男拘留室打架的事情没把她吓到,倒是被那个不吃不喝梳着脏辫的女孩给吓到了,一睁眼就看到她直勾勾的眼睛,典型的黑人眼睛,又大又亮,但眼睛里什么内容都没有。
她害怕那双只盯住一个地方的眼睛。
其实,那也不算害怕,只是难受了。
看着心里难受,难受到有生之年不想再多看一眼。
“还有事情吗?”问。
“真没被吓到?”宋猷烈把说话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
“没有。”老老实实回答。
她有那么脆弱吗?戈樾琇干的大事可不少。
反省,要反省。
反省的最佳方法是——
“宋猷烈,我二十六岁了,是二十六岁,不是十六岁。”心里牢记映在镜子里的那张脸。
他松开手。
说了一声“晚安”,脚步静悄悄往门口,开门,再轻轻带上,那抹立于书柜处的人影被屏蔽于那扇门内。
宋猷烈不知道自己看了那扇门多久时间。
他认为那扇门出了问题,比如油漆掉落了。
有那样的,比如说你从一堵油漆墙经过,假如这堵油漆墙一点问题也没有,眼睛也就一扫而过,假如这堵油漆墙出现一处掉漆,你眼睛就会聚焦在那个落漆的所在,这就是人类的思维逻辑学。
可宋猷烈没在那扇门找出任何瑕疵,它和最开始一样。
但,有时候眼睛也会欺骗自己,宋猷烈来到那扇房门前,用手触摸,门还是没出任何问题。
既然门没问题,他没必要再去浪费时间。
离开前,宋猷烈对这个书房过去的十几分钟发生的事情做了小小的总结,除了那句不经思考的“被吓到了?”其他的都按照原计划进行着,让戈樾琇清楚拘留所那二十个小时的全部意义。
换成简单直白的说法就是:小疯子,你再不乖的话没人理你了。
那个叫做戈樾琇的小疯子有一样致命短板,那就是怕没人理睬她了,从最开始的一而再再而三试探,到久而久之变成习惯。
这是坏习惯。
他得让她戒掉这些坏习惯。
与此同时,他也需要正确的生活轨道。
“被吓到了?”这真是一句多余的台词。
宋猷烈回到自己房间。
回房间第一件事情就是换掉那件让他感到很不舒服的衬衫。
解开第一颗衬衫纽扣,接着是第二颗,解第三颗纽扣时手指没往日来得利索,好几次他以为纽扣解开了,但其实并没有。
这是怎么了?
书房的门经鉴定已排除存在任何问题的可能,怎么那种不对劲的想法嫁接到衬衫身上了?!
极力忍住想爆粗的冲动,口是忍住了,但手没忍住,一发力。
“砰——”一声衬衫纽扣弹到墙上。
掉得可不仅是一颗纽扣。
冷冷看着躺在脚边的纽扣,不远处是另外两颗,最后一颗纽扣倒是逃过一劫。
解那颗纽扣时,动作回到以往的利索。
脱掉衬衫。
衬衫没丢到洗衣篓里,而是让它变成球体形状砸向垃圾桶,此举在宋猷烈的理解里是——衬衫纽扣坏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