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海啸却没见过她微笑(276)
戈樾琇停下脚步。
刚一停下脚步,就对上老妪幽深的目光。
骤然间,老妪手直直指向她:你!
一吓,往宋猷烈怀里躲避。
老妪双手在空着挥舞着,嘴里念念有词着:“你!你们快走,马上走,现在还来得及,天一亮就走不了,快走!马上走!”
那阵风扬起老妪长长的发,也扬起戈樾琇的头发,一黑一白在暮色中交着,打了一个冷颤,更深往宋猷烈怀里缩。
宋猷烈架开老妪的手。
老妪的手继续在空中找寻,最后对准拿着手机拍她的游客:“马上走,头也不回,马上从这里离开。”
十几步后,戈樾琇忍不住回头看。
老妪手还在空中挥舞着。
还想再去看,后脑勺挨了一下。
宋猷烈口中的海钓船几乎可以充当移动旅馆,船里应有尽有,从房间乃至厨房舒适又个性化十足,显然,这是夏威夷人为游客们精心打造的吃喝玩乐场所。
把船停在距离火奴鲁鲁约两海里左右距离,船主开着快艇离开,明天早上七点半船主才会出现。
意大利墨鱼饭并没有成型,他们研究从网上搜到的意大利墨鱼饭流程,发现以他们的做饭水准根本弄不好一顿意大利墨鱼面,折腾来折腾去最后摆上餐桌的是炸酱面,墨鱼炸酱面。
墨鱼炸酱面摆上餐桌已是八点半,也许是因肚子太饿的关系,戈樾琇居然觉得墨鱼炸酱面还不错,当然,青菜海鲜汤也是不错的,那是她独立完成的。
一阵狼吞虎咽,碟子盘子干干净净。
饱足的状态以一种无比美满的姿态呈现出,两人隔着餐桌,她手掌托腮,他背靠椅背横抱胳膊,一副优等生做派。
优等生?
切!
“真差劲,连墨鱼饭都不会做。”
“你不也是。”
呀!
“不许顶嘴。”
“真可爱。”
什么?死性不改了,她是名花有主的人,格陵兰岛来的孩子更差劲了,拉下脸。
“戈樾琇,可真可爱。”
简直是得寸进尺,把青瓜切片贴在两边脸颊扮小丑,以眼神示意:现在还可爱不?
“更可爱了。”
餐纸揉成团状,冲着宋猷烈脸上扔去,他还击。
也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回到约翰内斯堡,你追我赶的,最后,躲不过被他牢牢框固在怀里,在他即将吻上她的唇时,恍然想起,蠕动着嘴唇,说别……别这样。
两具躯体瞬间变得僵硬。
他放开她。
两人一起收拾餐桌,她洗碟子,他收拾地板。
九点左右,来了一个人。
这人提大包东西上船,有漂亮衣服漂亮包包。
脸蛋还过得去的戈樾琇明天要漂漂亮亮离开夏威夷,这是宋猷烈说的。
问他为什么。
他说不知道。
什么嘛?这家伙奇奇怪怪的。
戈樾琇如愿以偿换下那件她都不想看第二眼的灯笼裤。
按理说,这么丑又让她这么闹心的家伙她应该毫不犹疑把它丢到垃圾桶去,可没有,灯笼裤被叠得整整齐齐放进包里,连同他给她买的太阳帽,还有那朵白色夏威夷花。
戈樾琇和宋猷烈也和人们一样,一起玩过,一起吃了好吃的东西,一起晒太阳也一起吹了海风。
这一天,也许一不小心就成为她的心肝宝贝,被她小心翼翼藏密于心上的角落。
这么想来,对顾澜生很不公平来着。
宋猷烈说得对,顾医生是一个正常人,你就放过他吧。
对着镜子,戈樾琇发了一会呆。
从浴室出来,恰好宋猷烈也从另外一边浴室出来。
当他朝她伸出手时,迟疑片刻,把手交到他手上。
像他们住在他约翰内斯堡的时日,挑个舒适位置坐着一起看电视节目。
看着看着眼睛无意识自行找寻,找到了,对着那张脸发呆,而身体已于眼睛之前依偎了过去,可真舒服,叹息出声音来。
电视噪音把她从约翰内斯堡带回夏威夷,不着痕迹,一地点点远离,身体直直的。
瞅了钟表一眼,才十点多一点,让自己打起精神来,要时时保持警惕,戈樾琇相信这个晚上她会很难熬,她不知道宋猷烈接下来会做什么。
冲着他白天的行为,她猜他未来几个小时会干点什么。
时时刻刻保持警惕,看一眼时间,十点二十分,电视正转播美国冰球联盟,是美职冰联的两支顶尖球队间的较量,高手较量精彩程度可想而知,宋猷烈似乎被精彩赛事所吸引,压根忘了身边坐着一个人。
嗯,这很好,但愿比赛能更加精彩一些。
如戈樾琇所愿,比赛来到白热化阶段,再看一眼时间,十点四十分,宋猷烈依然把她当成空气,这不是恼怒的时刻,她应该庆幸。
是的,应该庆幸。
逐渐,逐渐,钟表上的点数这一刻是十一点,下一秒又变成十一点半,到底是十一点还是十一点半呢?奋力掀开眼帘,无奈还是看不清是十一点还是十一点半,迷迷糊糊,眼睛去找寻宋猷烈,冰球比赛还没结束呢。
不管是十一点还是十一点半,很快午夜就来临了,午夜来临,新的一天到来。
新的一天来到,她会离开夏威夷。
迷迷糊糊中,身体被放到更为柔软的所在,柔软到什么程度呢,柔软到状若躺在海面上。
躺在海面上,随波逐流,往遥远所在。
遥远的所在有海潮声,海潮声伴随海鸟鸣叫声,远远地有一个特别亮的点,那个特别亮的点很刺眼。
那到底是什么?
眼帘松动,几下,幽幽掀开。
很亮的那一点来自于日光落在玻璃窗上折射出的光芒。
日光?!
瞬间,睡意全无,坐起。
她现在是在床上,不是在沙发上,而时间……而时间已经快要来到六点半。
按照计划,七点半她就可以离开这里。
再检查一番,她还穿着昨晚的家居服,尝试活动一下筋骨,一切自如,用“一根头发也没少”应该可以形容她现在的状态。
所以……
从床上跳了下来。
所以!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昨晚是宋猷烈把她抱到床上来的。
宋猷烈……
顾不得穿鞋子,打开房间门。
房门一打开,淡淡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来到厨房,戈樾琇就看到宋猷烈。
宋猷烈在弄早餐。
看着宋猷烈的背影,尝试开口,但最终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就那样倚着门框发呆。
像背后长了眼睛般“醒了?”他问她。
一步步朝他走去。
加了生姜胡萝卜块的鱼片粥在冒热气,卖相很好,他在切柠檬,一个柠檬分为两半,再取中间部分切成片,一片两片。
两片柠檬分别放进大号碗鱼片粥里,再叠加若干青葱,香气越发浓郁。
这光景……死死站立,勒令自己,不能往前。
一往前了,肯定会从背后抱住他,撒娇也好不撒娇也好,说点什么也好不说点什么也好,就只赖着他,赖着他哪里也不许他去,自然,她也是哪里也不会去的。
他开口说话,说鱼是他昨晚钓的,看完球赛他钓鱼去了,他还说,戈樾琇,你有点倒霉,你错过昨晚太平洋上空的繁星盛宴。
“它们近得我以为拿一个勺子就可以捞几颗星星回家。”说这话时,眼神明亮。
看着他,细细看着他,从眉到目,再从目到眉,来来回回几遍,低声问:就这样吗?
“你还想怎么样?”
所以是她想多了吗?还是不敢相信。
更低的声音在问着:真可以七点半离开这里吗?
淡淡嘲讽语气:“这事情要是顾澜生做的话戈樾琇会百分之百相信,但这事情一旦轮到宋猷烈话,就一定是阴谋?”
摇手,但不能否认地是,从她口中说出的“没……不是”有心虚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