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海啸却没见过她微笑(210)
戈樾琇,快点,在无边无际的世界回荡着。
脚步听从于他,跟随着他的节奏。
鞋底牢牢钉在地面上,一蹬,大步迈开朝着天空的方向,奔跑。
奔跑中,风卷起她长长的发,一种从未曾有过的愉悦忽然而至。
那一刻,不再纠结于是否丢脸,不再纠结于她是否还是以前的戈樾琇。
跟随着他,用尽全力去奔跑。
他们是最后一秒上了公车。
前脚刚上车,后脚就传来关门声,不约而同,两人相视一笑。
拉着她一直往后走,他们坐在最后排的车位上,她坐在临窗位置,他挨着她坐着。
后排车座就只坐着他们两个人。
与其说这是一辆公车,倒不如说是一趟观光巴士。
巴士途经都是好莱坞著名景点路线,巴士坐着的大多数是游客。
游客们专注于街景,本地居民刷手机的刷手机,听音乐的听音乐。
一动也不动坐在后排车位上的她和他成了这趟车上格格不入的两个人。
这还是戈樾琇第一次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只经过一站新奇劲就荡然无存,看了一眼还紧紧握在一起的手,心里想着,宋猷烈也许是忘了松开她的手。
这次,那双手给予了戈樾琇更加强烈的意识:格陵兰岛来的孩子在快速成长着。
牢握自己手时,手力道强悍;奔跑时,腿部力量结实。
置身于人潮中,十五岁的少年个头也不输以强壮体魄著称的西方人,拉着她的手,一一越过那些人。
最后,把她强行扯进车里。
就是这双手把她带上了这趟车。
陌生的环境里,在流动的街景中,戈樾琇心里泛起淡淡欢喜。
这种欢喜和奔跑时的愉悦又有所不同,如果说奔跑时的愉悦是自由的风帆,那这一刻,手拉手坐在后排上的淡淡欢喜就是静谧港湾。
悄悄抬起眼眸。
直直撞上那束视线。
也不避让,他瞅着她。
在那束视线下,心里忽然间紧张了起来。
看什么看?不许看!
他朝她越靠越近,她则一动也不动,心里模糊想着,他这是要亲她吗?
“不,这不可能,这里是公共场所。”一个声音做出如是反驳。
直到他的唇贴上她的唇,戈樾琇才意识找宋猷烈这是想亲她。
别开脸,一颗心砰砰跳着,低声和他说这里是公共场合。
“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没人会去注意最后一排座位的乘客都在做什么。”他和她说。
那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目光投向车窗。
“不会被发现的。”他和她耳语着。
“什……什么?”声音结结巴巴的。
“不会有人发现我在吻你。”他的声线几乎是贴着她耳廓,“戈樾琇,你看。”
状若被催眠,目光从前面乘客身上一一越过,像宋猷烈说的:人们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人转过头来。
厚厚的阴影罩在她脸上,挡住了眼前所有视线,贴在她微微抖动的唇瓣上,稍作停顿,把两片唇瓣如数含住,不是不想躲开,而是少年单手撑住她后颈部,这个位置很难让她有足够的空间去挣扎。
逐渐,睁得大大的双眼慢慢磕上。
就这样,在陌生环境中,在一趟公车后车座上,当着全车厢乘客,她稀里糊涂接受了他的吻。
这算是一种别样的体会吧。
但只能仅限于亲吻。
把他的手企图想从她衣摆下进入时,她阻止了他,他还想再尝试,嘴里做出抗议别……他没再更进一步。
车停下,他放开她,她一半身体软软倚在他肩膀上。
这一站上车地是一名短发女孩。
短发女子往车后座看一眼,冲他们露齿一笑,找了座位坐下。
“戈樾琇,我猜,我们被逮到了。”宋猷烈和她说。
“别胡说八道。”她驳斥到。
他放开她的第一时间,车厢里的人还是她之前看到的样子,没人关心后排车座。
车厢乘客不多,算上刚刚上车的短发女子就九个人。
“问题就出在刚上车的乘客身上。”他再次以耳语传达,“那位是先看你的。”
这是什么话,就不能先看她吗?
“我还猜,这位乘客曾经也干过和我们刚刚干过的事情,为了证实坐在最后一排车位的两位乘客是不是她心里想的那样,眼睛直接去找那位女乘客,女乘客给出确切答案,得意一笑,两位同学,我知道你们刚刚都做了些什么,这事我以前也干过。”宋猷烈一一道来。
“这样的话我也能能编。”没好气说。
宋猷烈不再说话。
片刻。
戈樾琇忍不住和宋猷烈讨起说法:“为什么要在女乘客身上找答案,就不能在男乘客身上找答案吗?”
宋猷烈手指向一个方向。
顺着宋猷烈手指方向,戈樾琇看到车厢上方的小镜子,镜子里映着她和宋猷烈两人的模样。
镜子里,她脸色潮红,双唇呈现出不同于往日的红润光泽,而他……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又气又恼,戈樾琇不打算再去看镜子里的自己一眼,当然,还有他。
“戈樾琇。”
懒得去回应他。
他继续和她耳语:“穿灰色风衣的女士,我猜她是去赴情人的约会。”
又在胡说八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女士是一名家庭主妇,是邻居口中好妈妈好妻子的角色,安份低调,把自己家庭打理得井井有条,周一,大采购时间,孩子去上学,丈夫去上班了,她带上环保袋前往距离家比较远的大超市,大超市周一的打折商品比较多。”
“和往常一样出门,遇到的邻居都不知道她灰色风衣里穿着红裙子,刻意被隐藏在灰色风衣下的红裙子是穿给情人看的。”
“好几次,红裙子从风衣里露出裙摆,最开始几次她还会小心翼翼把裙摆藏起来,巴士逐渐远离居住区域,车上都是陌生面孔,鲜艳的裙摆从风衣露出来时,她也懒得去掩饰,一门心思等着情人的电话。”
不知不觉,思绪跟随着宋猷烈的那番话。
车厢里就只有一位穿灰色风衣的女士,风衣里有一撮酒红色裙摆露了出来,那位女士正在对着手里的电话发呆。
除去那撮红色裙摆,从发型到风衣款式乃至鞋子都是中规中矩的,还真像宋猷烈说的那样,那位女士给人感觉是:那会是一位好妈妈,好妻子。
但,那说明不了什么。
说不定穿上红裙子是因一时间的心血来潮,对着手机发呆是在想事情。
那位女士的手机响起了。
看了周遭一眼,那位女士才接起手机。
下一站,那位女士下车了。
巴士门关上时,透过车窗,戈樾琇看到那位女士和一名穿军绿色衬衫男子一前一后往一个方向走去,咋一看,还以为那是两个素不相识的人。
是不是素不相识的人不得而知,那缕从灰色风衣滑落出来的红色裙摆在风里招摇着,很醒目。
目光从车窗外的世界拉离,直直看着前方。
还有四站就抵达他们居住的区域。
戈樾琇问宋猷烈有趣吗?
通过一个陌生人的衣着举止去揣测这个人的生活。
“不,无趣得很,”声线似远又近,“有趣的是最后那排座位,这也是很容易被人们忽略的一个位置,大部分人庸庸碌碌,不讲究图方便,只有在没座位时才会注意到后面车位。所以他们不会发现到最后一排车位的有趣之处,”
“坐在最后一排车位有趣之处在于,你可以看到前面的人都在做什么,而坐在前面的人不会知道你在做什么,中规中矩坐着也好,朝那些人竖起中指也好,他们都不知道,你亲吻了和你一起上车的女孩,他们也不知道。”
嗯,有趣的是,你在最后一排车座位上亲吻了和你上车的女孩,他们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