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冒险家+番外(101)
“理由?”
“一言难尽。有我的原因,也有辛辛的原因。”
“又来了!要这么神神叨叨吗?”
余勒霍然笑出声:“你说得对。不需要。只是,真的没有时间了呀。你看,都七点了,我最好八点就到单位。”
彭小帅两眼放光,桌子一拍:“你说的!晚上我还住你家,听你讲过去的故事。晚上你不能再拿没时间当借口了吧?”
余勒笑着摇头,摇着头笑。
朋友的基石是分享吧。
如果明明彭小帅想知道,他却什么都不肯说。对彭小帅来说,就是不拿他当朋友吧?既然自己也时常感到孤单,想要朋友,又有什么不能适当拿出来说一说呢?
余勒最终将摇头变做点头:“行。晚上。”
吃好早餐,余勒将彭小帅送往熟悉的湘州大学。彭小帅临下车,忽然来一句:“讲真,你把客房床的链接发一个给我。”
余勒哑然失笑。看一眼时间已经7点40,不置可否地调转车头开走了。
这几天师傅张滨心情很低气压。
整个科室都阴云密布。
湘州拥有240万常驻人口,城镇人口160万,属于中小型居住城市。民生淳朴,安居乐业。犯罪率在城市排名榜上位列100名开外。刑事犯罪更低。这几天,却像招了邪。
接连发现两起死亡案件。
刑侦一队负责侦破其中垃圾场里发现的无头女尸案。他们二队,负责南城郊区破烂垃圾房里被乱刀捅死的流浪人员遇害案。
加上别的未破获的案件,刑侦队一下子人员吃紧。
而师傅张滨,却不想丢下他在追踪的肖刚。
余勒不解之下,张滨告诉他,在他经手的未破获案件中,曾有一起1岁男童被拐、撕票案,其犯罪嫌疑人,经已抓获的犯罪组织老大的口供,初步认定,正是肖刚!
张滨说,他不能忘记男童的母亲。那母亲醒来一次,昏倒一次。早已哭不出声,却止不住悲恸。发不出声的颤抖的嘴巴,涣散绝望的眼神,痛不欲生撕心裂肺的模样,让他暗暗发誓,一定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这是在他的地盘发生的性质恶劣的行凶案。他若无能,对不起穿在身上的衣服!
局长亲自督导,要求尽快破获接连发现的两起死亡案件,以安抚民心,稳定社会。
张滨带队,仔仔细细将二队负责的流浪汉遇的案发现场勘察了个遍。
凶手显然具有反侦查能力。现场处理得滴水不漏。仅只找到一把普通的寻常可见的一两元就能买一把的水果刀,没有指纹。
看上去毫无章法戳了二十几刀,法医更倾向凶手先一刀戳中心脏毙命,余下更像是混淆视听的补刀。
天公不作美。夏日说来就来的雷阵雨,将所有可能的证据洗刷得一干二净。
是深夜运垃圾的保洁,冒雨工作,发现了血流成河的第一现场。
偏偏附近因为未被开发,比较荒凉,主干道以外的路径上,都没有安装**。
张滨嘱白薇带人排查附近商家自己装的**。大伙儿盯着屏幕查了三天,天天轮班干通宵,塞选出几个神色可疑的面孔,却在后续的问询中又一一免去嫌疑。
那个神秘的行凶人,像是从天而降,行凶后,又蒸发离去。
百般无奈。局长签发悬赏通缉令。倒是接到不少民众举报的线索,可是,余勒他们不厌其烦一一验证,却都是不相关的。
张滨带队,重新扩大摸排走访的范围。
有一次,在距离流浪人员遇害地一公里开外的居民住房进行走访摸排,敲一户人家的门,敲了许久,没有人应答。
对门的门打开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太露出面孔:“那家空关三年了……没人!不租!他们不差钱儿,等着拆迁呢。你说什么?我耳朵不好。下雨那天?咋了?打雷还没打雷啊?陌生人?到处都是年轻的陌生人啊,送快递的,送盒饭的,送报纸的,送牛奶的……牛奶你们喝不喝啊?我精神可好了,就是耳朵听不见!”
告别了热情的老太,余勒他们一无所获地离开了。
那家不差钱、空关的人家,底楼院子里防高空抛物的钢丝网凹下一片。上面的垃圾也随之朝下凹处汇集。
偏僻郊区多住着挣扎度日、辛苦生活的底层工作者。上班的时段,这里静悄悄。
唯有一两只鸟,贪恋小院里自生自灭的无花果灌木丛,时常钻过粗大的网眼去偷嘴。
多方排查无果,大家垂头丧气在会议室里开会。
“不要乱了阵脚!我们可以将流浪人员遇害案当作偶然独发的事件,也可以把它想成犯罪分子转移视线的手法!如果是前者,没有必要自乱阵脚如果是后者,自乱阵脚,岂不是正中敌人下怀?
越是艰难困顿的时候,越要沉住气。黎明前的黑暗,终究会过去!我始终相信,人间正道,邪不压正!”
师傅张滨铿锵有力。
明明平时是最暴躁的一个,偏偏破案时,他耐心最久。
余勒对师傅的景仰,不知不觉,又添一层。
中午吃饭的时候,白薇嘟囔了一句,说深夜推着夜宵车归家路上被撞的可怜人,因为家里支付不起高昂的重症监护的费用,放弃了治疗。
一条努力生活的鲜活生命,就这样无声消散了。
余勒脑海闪过精致包间里,阿辉胡子拉碴的脸,郁闷烦躁的申请,他苦恼自己麻烦缠身,却毫无为伤者惋惜的觉悟。
“嘭!”
余勒不觉握紧拳头,砸在桌上。
第126章 她是谁?
成辛讲402老太的故事,挂一漏十。
而老太本人,对那段过往也不以为意,讲得很随性,想到什么说什么。成辛这位90后,听60年代的魔都过往,就像听天书。
老太的版本是这样的。
1961年,她养了一个儿子。合家大悦。也合家大愁。
那是三年自然灾害的第二年,大人们都饿得面黄肌瘦,她仗着钱款丰厚,在地下黑市买补给。
儿子出生后,生活更加困顿。
放眼整个上海市区,各种店铺都空荡荡。有钱也买不到东西,何况她也存款消耗殆尽。人们走在街上,只要看到有人排队,通常连问都不问在卖什么,连路都不走,直接去排。排到后,卖什么买什么,连是否需要也顾不上。
有一次,老太就这样排队买了一个铝饭盒。
当时,物品就奇缺到这种份上。
老太说,她家有条床单,破了就补,不知不觉,补了9层!
很多人家养不起孩子,把孩子送进孤儿院。孤儿院养不起,就把孩子送到外省的广大农村里去。
老太抱着她的宝贝儿子,泣不成声,生怕婆婆发威。
还好,司机哥哥很有担当,表示饿死自己,也不能饿死他的老娘、老婆和儿子。
日子清苦、艰难,但还不至于活不下去。
又熬过一年,物品渐渐多了出来。饥饿终于不再是最大的威胁。但是那时候,孕期与哺乳期严重的营养不良,已经使老太身上落下健康隐患。
不过,她并无怨言。
无忧的大小姐生活,仿佛是上一世的事情。当下,她有甜蜜的爱情,有甜腻的小可爱,老太自感很满足。
尤其是,她在能干婆婆的运作下,补全了身份,有了户口,还补办了一张结婚证。并且,在街道的里弄生产组,上起了班,开始挣钞票补贴家用。
1964年,人生第一次上班的老太,实习工资为17块8毛4分。一年后,成为熟练工,一个月可以领35块钱。
转眼到了1966年的春夏之际。
风向到底怎么变的,一直沉迷于小家庭的老太不知道。只知道,有一天,丈夫和婆婆上班的工厂里来了一群人,自称革命造an派,文明和气的样子,谆谆教诲他们,把家里值钱的东西主动交上去。
接着,夏天到了。
一群读中学的半大孩子来了,他们可没那么文雅,而是自己动手,把家里从里到外翻个底朝天,拿走了他们认为值钱的东西。老太紧紧抱着她的5岁儿子,她的肚子里,还有个已经胎动的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