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崖!?叶长箫他们不是在日暮崖上杀死了一个容国奸细么?”
“那人叫韩千胜,他是你丈夫!?这么说,你是那人的……”
众人哗然,立刻议论开来。当年日暮崖之事传遍江湖,几乎无人不知。大家都以为韩千胜夫妇已死,此刻竟有人声称自己是韩千胜的夫人。如果可语所言为真,那可真是轰动武林的大事。
可语道:“我丈夫不是容国奸细。叶长箫他们为了堂而皇之地抢夺《奇脉心经》,故意编了这理由,欺瞒世人。国家之间的事,该由朝廷来管,他一武林中人,却把手伸这么远,不怕惹到朝廷么?”
☆、赴约
“你刚才使的是《奇脉心经》里的武功?”不知是谁突然问了一句,所有人都安静下来,等她回答。
可语道:“《奇脉心经》里的武功我不会,不过我用的紫樱神功却是从那本书里发展而来的,二者同源,一脉相承。你们拥我为庄主,我很是感激,将来如有机会,教你们几招也不是不可以……”
不少人目光变得炽热无比。他们亲眼看到可语几招就打败了袁庄主,听到这一番话,心头疑虑全都消散无踪。袁庄主不是泛泛之辈,面前这女人能轻松胜她,必然大有来头。武林中武艺超绝的女人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不是韩千胜的夫人还会是谁?紫樱神功虽不是《奇脉心经》,却也是门厉害至极的功夫,若能学上几招,武功必有长进。屋里的敌意渐渐消散,众人表情明显缓和下来。
何先义抓住时机,当即问道:“还有谁愿拥她做庄主?”
话音刚落,两名头领跪地拜道:“愿为韩夫人效命!”隔了片刻,剩下的人纷纷放下兵器,连声附和。
可语暗吁一口气,忙道:“各位请起!今夜事发突然,杀人实非我愿。但为了无名庄的前途和我自己的性命,我不得不这么做。听闻前庄主奖惩分明,治下有方,我很是钦佩。从此刻起,诸位仍依庄规行事,大小头领各居其位。我初来此地,身边无亲无旧,只晓得赏功罚过,不认虚言谄媚。谁要是违规乱来,别怪我不客气!据红叶帮信使所言,叶长箫不日即至,大战在即,各位早点回去休息吧。”
众人齐声应是,陆续撤去。可语命人连夜掩埋袁庄主尸身,不得泄密,同时下令,不准庄里人谈论、泄露今夜之事。她处理完这些事,迳回原来屋里休息,并没有留在内庄。
惊心动魄的一夜终于过去……
次日,可语命人砍下一截木桩,依着人头尺寸,仿做了个粗糙的木制首级。
约定的日子转眼即至,过了两天,可语让四位头领守庄,点了何先义和另一位头领跟随自己,准备赴约。当夜过了子时,可语手下依令将那木制首级在猪血里浸了浸,用一块大黑布裹得严严实实。可语穿上一袭黑袍,又在脸上蒙了块黑布,遮住鼻口,扮作袁庄主,领着何先义等十来人出庄望北而去。
黎明时分,一行人刚好来到那片榆树林。可语步入林中,一颗心忽然怦怦直跳。她停下脚步,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为夫报仇,理所应当,何须这般紧张?”默念几遍,果然平静下来。
过了半个时辰,朝阳东升,天色大亮。林中鸟儿欢快地叫起来,似在迎接新的一天。可语一行人又等了一阵,终于有个人从林间现身,朝这边走来。那人走到近处,打量众人一番,小声问道:“你们是无名庄的人?”
何先义道:“正是!”
那人又问:“首级带来没?”
可语从下人手中拎过那“首级”,微微晃了晃,道:“当然带来了!请叶帮主过来查看!”
红叶帮里见过可语的只有叶长箫及三位堂主。那三位堂主都只见过她一面,而且还是在夜里,过了这么多天,面貌未必认得出来。可语料定叶长箫必会亲自确认,这才假扮袁庄主前来赴约,伺机复仇。
事情果然跟她预计的一模一样。那个红叶帮的探子看见可语手里拎的“人头”,连忙说道:“你们在这里等着!我这就去禀报!”说罢,匆匆转身离去。
可语望着那人远去的背影,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嘴角浮出一丝冷笑。
☆、露面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不远处传来簌簌脚步声。可语一行人抬眼朝声响处望去,只见十来道身影从林间冒了出来。为首那人锦衣黑靴、气宇轩昂,正是红叶帮帮主叶长箫。他模样少有改变,看起来却比当年成熟不少。他身后跟的十来个人皆着布衣,看着装都是帮里的普通弟子。
叶长箫走到可语一行人面前十来步远处站定,朝可语抱拳道:“袁庄主竟然亲自到此,真是大出叶某所料!”
可语见到仇敌,心里反倒镇定下来。她不想立刻暴露身份,于是略微细着嗓子说道:“怎么?我不该来么?”
叶长箫笑道:“这点小事,你让手下办不就行了?”
可语柔声道:“叶帮主交代的事怎能算小事?再说了,此事关系我派存亡,马虎不得!”
叶长箫向身旁之人偷使了个眼色,随即转过头来,说道:“袁庄主心诚若此,叶某十分感激!那首级……”话说一半,目光转向可语手里那“人头”。就在他说话的时候,那名接到暗示的红叶帮弟子悄悄离开了人群。
可语轻轻将“首级”放在脚边,双手抱胸道:“叶帮主,咱俩真是好久不见!”她刻意装得很轻松,可话一说出来,却带着一丝感慨。
叶长箫微微一怔,奇道:“袁庄主,咱俩今天不是第一次见面么?”
可语不紧不慢地道:“你真的没见过我么?想是你忘了。不过我可见过你……”
叶长箫歉然道:“叶某记性不佳,很多事想不起来了。莫非是上一任宋帮主过寿的时候见过?那天上山的人太多了,叶某忙于应付,没注意到袁庄主,惭愧,惭愧!”说完,心里愈发觉得奇怪:过寿请的宾客都是事先定的,并没有这位袁庄主,难道她当时隐藏身份,混上山来了?
可语阴阳怪气地道:“当年叶帮主经常下山办事,我见过你不是很正常么?小女子卑微无名,不像叶帮主统领群雄,一呼百应,你自然注意不到我……”
叶长箫听她语气中颇有嘲讽之意,把脸一沉,不再接话。
可语轻笑一声,道:“叶帮主别生气!小女子久处僻壤,今日见到中原第一大帮红叶帮的帮主,难免有点激动,请叶帮主原宥!那个女人我已经杀了,请叶帮主验看!”说罢,脚尖轻轻一勾,将那“首级”踢向叶长箫。她的力道刚刚好,那“首级”在地上滚了几圈,刚好停在叶长箫脚下。
叶长箫脸色立即转阴为晴,笑道:“袁庄主果然守信!”
他身旁一名手下立刻走过来,弯下腰,用手指捏住结头,向上一提。只听扑的一声闷响,一块沾血木桩滚落在地。红叶帮众人看到木桩,不约而同“咦”了一声。大概因为帮主在场,他们才不敢乱说话。叶长箫显然也没想到人头是假的。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木桩,脸色阴沉得可怕,过了一会儿,终于抬眼看向可语,怒道:“袁庄主,这是何意!?”
可语迎着他的目光,毫无惧意,眼神一凛,道:“我可不想被你利用。你要杀她,自己怎么不去?却使这些阴谋诡计!哼!可见你是个伪君子,欺软怕硬的小人!”这番话都是她心中所想,真真切切,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她骂得痛快,一时忘了自己扮的是袁庄主,嗓音恢复了正常。
叶长箫听她声音忽然变了个样,与之前大不相同,心头一震,暂时压下怒火,说道:“你真的是袁庄主?为什么说话声变了个样?藏藏掖掖的没意思,快把脸上的东西摘下来!”
可语将手抬至耳边,摘下蒙面黑布,手指一松,正色道:“如你所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