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族之朋友也很美味(96)

黑发少年小幅度的摇头。脑袋在皮草里缩得更深了。于是伊登只好放弃说服对方的打算。

赛斯喜欢就好。

屋内再次陷入寂静。只有水在石壁下哗哗流过的模糊声响。

这个场景比伊登预想的要好很多。

1.赛斯没有真的躲着不见他。2.这里空间幽秘, 无虫打扰（感谢休没有再跟过来）。3.赛斯又是那个他熟悉的赛斯。

青梅竹马的一个重要好处：因为吵过太多次架（看看那本厚厚的《伟大友谊协定》）, 所以对彼此的脾气都摸得透透。

嘴上可以撒谎。肢体动作却做不了假。它们会透露出很多真实的信息。赛斯没有回避他的接触和视线，就是已经后悔、想要和好的意思了。

他们当了太多年的朋友。生气模式和正常模式的切换, 有时只需要一点点时间和一点点暗示。

伊登如果愿意，完全可以什么都不用说，就这样顺其自然恢复如初。

这代表伊登忘记那些一句句扎进他胸口的话了吗？并没有。

相反。它们至今仍刻在少年的身体上，只要念头掠过, 就会隐隐作痛。

赛斯和我在一起真的很不开心吗？我以为的那些笑容，其实都是他在强颜欢笑？他忍了多久、在心底憋了多久，而我为什么该死的从来没发现他的痛苦？

希金斯的恶意挑衅是一个发泄口。他当然对希金斯的恶劣行为怒火满涨，但他挥出的拳头, 有一半都是迁怒。

他想揍的虫是他自己。以及那个伤害了他的赛斯。

质疑一旦开始，便无法停下。直到他在午夜时分, 在暖光晕亮黑暗, 在脑海里的所有喧嚣声都暂时平复后, 他看到的那块蛋糕。

风暴烟消云散，露出晴朗碧空。

简单一句话：他不相信赛斯说的那些话。也许里面有一部分是真的, 但最少有一句是假的。

“赛斯, 我给你看个东西, 好吗？”

伊登点开个虫终端, 进入某个界面。然后他解下终端，放到了赛斯脚边的地板上。

赛斯垂眸观察。几秒后，他从皮草里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捡起。

投影出的光屏映亮了他的脸颊。

一条又一条的新讯息在光屏上翻滚着跳出。这是一个聊天群组。群里的虫正在议论着什么。

赛斯刚开始还有点提不起精神。可当他看了两行后, 他的下颌猛地绷紧。

【仗着自己雌父是帝国元帅，就为所欲为地想打谁就打谁、想肏谁就肏谁，呵呵】

【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和他当了八年同学的我告诉你一直都这样】

【看到他就恶心得想吐】

【每天一问：学院怎么还没把他开除？】

【快去看！又有新帖在曝他了！这次的料啧啧不比那些照片差】

【太棒了！离大家看清他的真面目又近了一步！】

所有的消息都没有提到这个“他”是谁。但无一例外，所有的消息都对这只虫的辱骂、嘲讽、诋毁。

赛斯的脸色越来越差。他的手指向下滑动，点进了那个刚刚发出的链接。

界面跳转。是穆罗尼亚学院的内部论坛。

【……实话说这件事在我心里憋了很久了。我从来没打算说出来过。如果不是这次的照片流出来。我很害怕。因为洛奥斯特也曾以各种手段要挟我拍过类似的视频……】

“咯吱”，伊登的终端在赛斯的手里发出一声哀嚎。黑发雌虫猛地抬眼，紫灰色的眼眸里迸出一道怒火。

“他们在污蔑你。”赛斯哑着嗓子说。

“嗯。”

“你去澄清。”

“没必要。”伊登很平静地从赛斯手里拯救出自己的终端，“……不要再看了，反反复复差不都是那些话。”

好家伙。他在卡扣那里看到了一条裂缝。赛斯到底用了多大劲？

“这是诽谤。我们去向学校投诉。如果校方不处理，我们起诉他们。”

“嘿，放轻松，赛斯。”赛斯眼睛里的情绪太激烈，伊登只能抓住他在外面的那只手，挠挠他的手心：

“我给你看不是想聊这个。”他有些哭笑不得，同时控制不住地翘起嘴角。

“这种‘洛奥斯特去死去死群’有很多。这个是时间最久的。”

“……你怎么发现的？”赛斯闭了闭眼睛，气息平稳一点了。

“好几年前有认识的虫发了链接。很神秘。好奇之下我就申请了。没想到是这种群。”

“就还蛮有趣的……一两百只虫聚在一起只为找个地方说我坏话，也挺搞笑的。”

“小伊，这一点都不搞笑。他们很过分。”赛斯直视过来。

他很生气。伊登辨认出雌虫的情绪。这让他感到一股暖意流入心间。

“但这是他们的自由。”伊登补充道，“……老实说，刚开始我很难过。然后我告诉自己，不要在乎他们说了什么。他们不重要，他们就是棍子和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