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掌灯人(31)
皇上蹙起眉头,并不似想象中那么高兴:“华岩山一行,郑成侯遭受重击,你功不可没!”
戌菱低笑,说:“皇上错了,有功的不是我,是孟挽之!”
皇上有些惊讶:“孟挽之?”
戌菱颔首:“郑成侯素来谨慎,其军事部署纵是心腹亦不能知全貌,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为皇上探来准确信息的人,普天之下,也只有孟挽之一个!”
皇上的眉头蹙得更深了:“你是怎么说服孟挽之的?”
戌菱道:“孟挽之本视郑成侯为死敌,我与她,是不谋而合!”
皇上眼光一沉:“这么说,孟挽之待郑成侯,从无半点真心?”
戌菱点头:“郑成侯如今已受重创,戌菱以为,皇上当乘胜追击!”
皇上听明白她的用意,问:“你又要献何计?”
戌菱反问:“皇上可听过民间戏班子里讲的宁王与孟挽之的故事?”
皇上显然是听过的,他示意她继续说。
戌菱道:“在那个故事里,孟挽之替姐出嫁,于新婚之夜,取了宁王性命!”
皇上懂了:“你是想让朕把故事搬进现实,让郑成侯的婚礼办成葬礼?”
戌菱低头,致礼:“民女与孟挽之,听凭皇上差遣!”
皇上没有立刻回话,他站起身来,若有所思地踱了数步。戌菱一直保持着致礼的姿势,于是皇上恰恰好能看到她的头顶。他望着她,说:“朕以为,华岩山一行,郑成侯已伤及根本,够了!”
戌菱很诧异:“皇权之争,焉能点到即止?皇上就不怕,日后郑成侯蓄势反扑?”
“放肆!”皇上忽然震怒,戌菱噤声,皇上适才道,“郑成侯之事,朕自有定夺,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
戌菱计划落空,难免会有不甘,但皇上怎么说都是皇上,皇上决定的事,任凭她再巧舌如簧也无法改变,于是她虽然十分不解,依然只说了句:“民女知罪,皇上息怒!”
戌菱几乎是落荒而逃,朔光和可离跟着她来到宫外。宫外不远,有一片树林,经由那片树林再拐一条小道,可至京都繁华之地,戌菱大约是想借此省些脚程。正好,朔光也需要个偏僻地,于是等戌菱走进树林之后不久,她忽然现身,拦在戌菱面前。
“这么着急去哪儿啊?”朔光问。
戌菱不认识她,但可能坏事做多了,她为人十分警觉,一见到朔光,就立刻转身,准备原路返回。自然,她没能逃掉,因为下一瞬,可离又现出身形,堵住了她去路。
“朔光!”可离很是不解,“你不是说,人间的事,咱不插手么?”
“人间的事,我们是不能插手!”朔光说,“可你问问她,她到底是不是人?”
“嗯?不是人么?”可离逐渐逼近戌菱,“我看着,挺像人的啊!”
朔光在另一侧,也逐渐靠近她:“兴许她是人,可她干的不是人事!”
眼看两人就要包围住她,戌菱一急,竟施展轻功想从侧面逃走,朔光一笑,一条长绳忽然出现,将戌菱捆了个结结实实。戌菱掉在地上。
朔光走到她面前,蹲下身,问:“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戌菱已没有在皇上面前的从容,她朝朔光“呸”了一口:“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朔光还没生气,可离先生气了:“哎,我说你,好好说话!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就在这片刻之间,朔光又将眼前人仔细探了一探,她确实是人没错,她身上也没有什么妖气鬼气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这么问吧!”朔光说,“你区区一个女子,为何要挑拨皇上和郑成侯的关系?”
戌菱反应过来:“你们是郑成侯的人?”想了一想,又说,“不对,孟挽之从未说过,郑成侯身边有你们这号人物——你们是皇上的人!”
朔光点头:“算是吧!所以,可以说了么?”
戌菱眼珠转了一转,笑出来:“我那可不是挑拨,我是一心为皇上着想!”
可离也跟了过来,她说:“为皇上着想,就是让他去杀自己的弟弟啊?”
戌菱道:“皇上与郑成侯是兄弟不假,可皇家从无父子,皇上要稳坐江山,郑成侯就不能存在!”
朔光问:“可皇上能不能稳坐江山,跟你有什么关系?”
戌菱语塞了,朔光又问:“换句话说,皇上对郑成侯下手,你能得到什么好处?”
戌菱不知作何回答,朔光正要逼问,周围忽然掀起大风,一道凛冽剑气随风而来,朔光与可离尚不知来人是谁,都未接招,只将将躲过攻势,来人也并未恋战,他扶起戌菱,打算离开,可离一生气,干脆在林中设下结界,让那两人逃无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