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到底是什么(203)
心理疾病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在病发前,日常生活中会有所体现。而每隔一周,楠楠都会在焦旭良的陪同下,和她妈妈到诊室做心理评估。
在今天之前,心理医生非常肯定,女孩的心理状况一直很正常,而且没有幻想症的趋势。
难道是她伪装的功夫太过炉火纯青,把他也给骗过去了?可这女孩子才十五岁,是只知道学习和玩乐的年纪。
树树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停下打草稿的笔,一瞬不瞬地看着医生:“我没有生病,也没有骗你,检测不出来是因为姐姐一直都在。她不是幻觉,我自然也没必要伪装。”
心理医生觉得身上有点冷,这个女孩儿的眼神太过尖锐,好像能刺进人的心里。没多久,他就离开了,离开前叮嘱焦旭良多观察,实在不行明天一早就医检查。
焦旭良送走医生,已经凌晨三点。妻子吃了药后在沙发上睡着了,女儿收起书本,起身看着他:“就知道你不会相信,所以才一直没有说。我没有病,你才有病。”
“树树!”焦旭良有些生气。
树树:“你就是有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被骗了一次就怀疑别人都是骗子!爸爸,你不觉得你太绝对了吗?!”
焦太太抑郁症严重的时候,焦旭良不忍心把她送进精神病院,他将工作搬到家里,亲自守着成天像个游魂在家里晃荡的妻子。无暇顾及,只好把女儿送出国,托朋友帮忙照顾。
那天厂里出了事故,他必须赶过去,刚好他母亲来了,身后还带了一个朋友。
焦旭良没有多想,嘱托几句,说自己会马上回来后,匆忙赶去了厂里。
等他回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地上撒了一滩黑水。他给母亲打电话,无人接听,又给阿姨打电话,得知妻子居然进了医院。
原因是食物中。
要不是保姆阿姨怎么说都要送妻子上医院,焦旭良的母亲和神婆还想将妻子留在家里观察。
得知一切的焦旭良大发脾气,当即将两人赶走,从那之后,本就不太信鬼神的焦旭良,对封建迷信更是深恶痛绝。
就在他以为生活可以继续美满的时候,悲痛卷土重来,将整个家搞得阴云密布。焦旭良坐在沙发上,无力的冲女儿摆了摆手,“树树,去睡吧,今天太晚了。明天暂时别去学校,爸爸给你请假。”
“我真的能看见她!你为什么不信!”树树生气的扔掉手里的书本,指着焦旭良的脚边说,“我没有疯,爸爸你信我,你快点看看她,你再不看她就要走了!”
鬼使神差的,焦旭良僵硬地转头看过去,地板上空空如也。
从爸爸的眼神里,树树看见了茫然,她知道,爸爸看不见,妈妈也看不见,这个世界上只有她能看见姐姐。
楠楠是个很温柔的人,树树在外面和小朋友打架弄散了辫子,她会拉着妹妹坐在小花园里,一点点的替她编好。那时候她想,姐姐多好啊,她应该是我一个人的,永远对我好。
可是现在,她一点也不希望姐姐只是她一个人的,她不要只有自己看见。
“树树,去睡吧,听话。”焦旭良声音低哑,眼神哀伤而沉重。
树树咬了咬嘴唇,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东西,踩着拖鞋嗒嗒嗒的上楼了。
楼下客厅一片死寂,阿姨同样一夜没睡,她从角落里走出来,用抹布擦拭茶几上的水,“先生,太太那件事的确很令人生气,可是我还想是说,我们家乡有人真的能见鬼。他的日常生活和别人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是,他说自己每天都能见到过世的妻子。我也不知道这是执念,还是世界上真的存在无法解释的事物,但树树的情况和那个人真的很像……”
焦旭良脑子里嗡嗡一片,耳朵里是尖锐的鸣响,抬手冲阿姨挥了挥,“你去休息吧,这些我来收拾。”
阿姨讷讷的看着主家,男人的意气风发的模样不复存在,现在的他,更像一个被压弯了的老树。任何一点意外,都能将他彻底压垮。
“三年……”焦旭良重复着这个数字,忍不住想,满打满算,今年刚好是楠楠离开的第三年。
心里没来由的恐慌,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焦旭良垂下脑袋掩饰自己的表情,再次示意阿姨回房间去。
他转头看向沉睡的妻子,干涸的泪痕还挂在脸上,取过湿巾替妻子擦了擦脸,弯腰把人横抱起来。
树树一直没睡,她躲在门缝后,看着父亲抱着母亲略微佝偻的背,难过的蹲下,抱着膝盖无声哭泣。
她后悔把那些事情说出来,藏在心里,痛苦的只有她一个人。说出来后,爸爸,妈妈,就连看着她长大的阿姨脸上都是深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