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惊鸿(48)
白泠鼻腔一哼,从前当北荒尊主时,没人敢对她有半分不敬,后来流浪到无间地狱,那些个牛鬼蛇神们虽各怀鬼胎,背地里干的都不是什么好事,但起码脸上也做足了样子,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小丫头,真有本事。
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目前招摇山是岐赟做主,她要想混下去,便只得屈服。
哼,等着吧,机会一到,她定要将这些悉数奉还。咱们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不过,既然已经被认为偷奸耍滑,诚然她也确实偷奸耍滑了,左右岐赟那里还有一通脾气等着她去接,不如干脆耍个过瘾。于是乎,白泠慢吞吞的梳好头发,再慢悠悠的洗了把脸,最后才优哉游哉前往尊主的书房。
瑧儿诚不我欺,岐赟果然在书房。
且不止是他,还有个人杵在一旁。
见到岐赟,白泠暗中鄙视了一把,可一见到那人,她愣住了。
可巧,旁边那位正是昨晚在监狱里狭路相逢的那位,占了她肉身的那位。
只见那女的操控着她的躯壳,站在岐赟身旁。岐赟正执笔作书,她便在一旁磨墨端茶,红袖添香。
这一幕看上去十分温馨和谐,男才女貌,可谓天作之合。白泠在外头看得呆了,她竟没想到,“自己”与岐赟站在一处时竟如此般配……可一想到她肉身里屈居的却是别人的灵魂,她胸腔里便一阵郁闷,堵得慌,想即刻进去站在他们俩中间,将二人隔开。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听到脚步声,岐赟抬起头来,将手中羊毫一搁,朝白泠招手:“怎么这么晚?”
那女子也望向了她。
白泠顶真一双眸子两对四目光只眼睛挨进去。只见岐赟虽仍风采依旧,可是眉梢眼角颇有倦意,眼皮下头黑着一大圈,看来昨日那顿大餐将他整得够呛,目下喊她来,自然是要兴师问罪了,于是连忙装出锤头搭脑的局促模样:“尊主有何吩咐?”
尊主还没开始吩咐,一旁红袖添香的女子已先叫了起来。
“你……!”
就一个你字,里面诧异震惊不可置信……诸如此类的情愫包罗万象,应有尽有,让白泠不知道她这个“你”是几个意思。
女子一对妙目瞪如牛眼,像是在跟人比较谁的眼睛更大似的。但她“你”了半天,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白泠无视她的你,只对岐赟装模作样的伏了伏身子:“奴婢侍奉来迟,望尊主恕罪。”
岐赟似笑非笑:“你也知道你来迟了,那你该当何罪?”话是这么说,可他面上却始终有些笑意,仿佛并不是在处罚她,而是逗弄。
白泠不知道他那笑意是从何而来,难保不是怒极反笑,或笑里藏刀之流,接下来肯定还有后手等着她。想到这一层,白泠心中警惕,全神戒备,哪知岐赟只问了一句:“昨晚睡得可好?”
嗯?
白泠困惑了,他堂堂北荒尊主,怎么会关心一个奴婢睡得好不好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这其中有什么玄机?
参详半天,参详不透,白泠只好如实答:“很好,有劳尊主关照。”当然好啊,昨晚那么整治了你一通,别提睡得多香了。
她好,旁边却有人觉得不太好,那女子忽然插口了。
第十章还看今朝(2)
她嘴角扬起冷笑:“到这个时辰才起来,那必定是睡得酣畅淋漓了,尊主这是明知故问了。”
白瞥眼一瞪,哼,小贱人真是没眼力,尊主同人讲话,哪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敢用这种语气数落她,你怕是嫌命太长。
可岐赟却似乎不以为忤,问她:“那依王后的意思 ,这奴婢懈怠偷懒,伺候不周,该当如何处置?”
白泠愕然。
他叫她啥?
王后?
有没有搞错,还是她听错了?
这个顶着她肉身哼哼唧唧的女人,是他的王后?
如果不是附在阿瑚身上,旁人压根不知她就是白泠,她觉得岐赟这是故意在当面羞辱她。
那王后闻言,英气勃勃的眼睛闪过危险的光芒,往白泠面上一盯:“依我看,这姑娘只是欠管教,不如将她调到我身边来伺候,让她做我的贴身丫鬟,让我亲自来□□。”
白泠忍不住挑了眉毛,□□她?贱女人口出狂言,也不怕闪了舌头。
岐赟和煦一笑:“王后说的正是,那就依了王后的意思,这丫头就交给你了。不过……嗯,毕竟还是个年轻的小姑娘,王后管教之时手下须有分寸,凡事过犹不及。”
这他前头那两句无甚毛病,可后头的……不是活生生的警告吗?
王后那厢脸上表情五花八门轮流着转,白泠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不过就是个奴婢而已,这个身份在白泠看来已是低贱得无与伦比了,岐赟什么时候善解人意致斯了,居然对她这么维护?连这种话都特意谆谆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