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外惊鸿(25)
日夜兼程赶了两天路,终于离开无间地狱的范畴,到了凡间一个小镇,乐忻找到一家客栈,递了银两,开了间上房,接风洗尘。
白无痕站在路边,对着青山绿水狠狠吸了一口气。这些年在无间地狱,看遍了冰川雪海,乍见久违的枝头新绿,百感交集,触动良深。
饭菜很快端上来,白无痕迫不及待拿起酒壶,仰头将满瓶佳酿一饮而尽,看得乐忻啧啧称奇,说她是酒鬼托世。笑话,她白无痕从前素来是无酒不欢,千杯不醉。无间地狱那破地方,穷困贫瘠,连喝口茶都是奢侈,又哪里有酒水可饮?
乐忻则无视这些,她只管在一大桌子鸡鸭鱼肉剑大快朵颐,抱出瓷瓶晃了几晃,忧心道:“你这瓶子里面有没有吃的?渡宸不会饿着罢……”
白无痕眼皮一翻:“你们修仙的入门课里头不是有辟谷之术吗?十天半月不进食饿不死人。”
但乐忻护夫心切,还是拨开瓶塞,丢了几块红烧肉进去,白无痕看得直跳眉毛。
乐忻忽然哎哟一声,歉然道:“这样会不会弄脏你的瓶子?”
白无痕摆手,满不在乎:“他被关在里头又出不来,出恭解手什么的都只能在里头解决。呆了这么久,估计尿也撒了不止一泡,早就脏了,等日后放他出来,你要给我把瓶子洗干净。”
“……”乐忻闻言脸色一青,如丢烫手山芋般将瓶子往桌上一丢。
白无痕不动声色的灌了口酒:“没轻没重的,这个瓶子脆弱得很,也娇贵得很,砸坏了你赔不起。”
饭罢,乐忻问起接下来的行程,白无痕想也没想便道:“去南荒。”
乐忻不解:“南荒是魔道汇集之地,去那里干什么?”
白无痕拳头一捏,几乎是咬牙切齿:“去寻人。”顿了一顿,又道:“一位许久不见的故人。”
“什么故人?”乐忻凑过脸,满面好奇:“是情人还是心上人?”
“……”白无痕无语片刻:“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成天想着怎么怎么谈情说爱?”哼,她同男人风花雪月之时,这小妮子估计还没从娘胎里出来。
乐忻挨了怼,还是坚持好奇不放松,再问:“所以,不是情人,也不是心上人,那还能是什么人?啊,我知道了,是仇人对不对?”
她有条不紊的分析:“嗯,南荒尽出恶魔,你去那边游历之时,有个恶魔见你年轻貌美,想将你掳回去做压寨夫人,你抵死不从,他恼羞成怒,便将你丢进无间地狱,让你吃了这么多苦头,所以你恨他入骨,说什么也要手刃他为自己报仇……一定是这样。”分析完了,她自以为是的点头。
“……”白无痕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否认她,只好无言以对。
乐忻将手一推:“别急着说不是,这种事我也遇见过,这是经验之谈。”
白无痕皮笑肉不笑:“你倒是聪慧得很,我这厢还没吭声,你就举一反三什么的知道了。”
笑完了,她将酒壶重重往桌上一砸:“你的想象力真是丰富,只是你这些推论也忒离谱。不过,有一点你倒是猜对了,我要找的那个故人,他既是我的情人,也是心上人,更是仇人!”
“啊?”乐忻莫名其妙:“有这么多身份?可既然是仇人,又怎么成你心上人了?我同渡宸他师傅虽然有仇,毕竟跟他没有。”
“因为……”白无痕神秘一笑,长话短说:“他先是做我的情人,没多久便成了心上人,再后来,他还由心上人荣升成为我的丈夫,到最后再从丈夫变成了不共戴天的仇人,懂了吗?”
她直愣愣的摇头:“不懂。”
“……”这悟性,也是低出新境界了。白无痕觉着自己是在对牛弹琴,总结道:“你只需要知道,这个人同我纠葛很深,他毁了我这一生,我非找他偿命就是了。”
“他到底是谁?”绕了一大圈,她又回到原先的问题。
白无痕本不欲吐露不为人知这些秘幸,她明知透露得越多对自己越是不利,可一想到自己的悲惨遭遇,就想找个人倾诉,一吐为快,不吐不快。
“这个人,说起来你应当听过他的大名,你可知东黎一族?”
乐忻点头:“莫非你的仇家是东黎族的人?”
“岂止是东黎族人,他是东黎族长膝下的第三个儿子。”她语出惊人。
乐忻果然呆若木鸡,支支吾吾半天才支出了一个名字:“岐……岐赟三太子!”
白无痕嘴角狞笑:“正是。”
“不对啊……”乐忻皱眉沉思:“虽然我没见过三太子,可外界传闻,岐赟殿下温文尔雅,与人为善,是个谦谦君子,不是那种心狠手辣之辈,怎么会把你丢无间地狱……而且,他至今尚未娶妻……”她忽然双目圆睁,露出惊恐且恍然的表情,指她:“难道……你,你是白泠尊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