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尊,你家剑灵是反派!(104)
李普洱赶紧自我反省,心想一定是因为两位剑灵前辈常说这个所致。
遂深吸一口气,灵气沉入丹田,闭目入定。
沧山双手平放于弦上,缓缓睁开了眼。
如果此刻有人能从正面看去,便会发现他的眼瞳已被灵力浸染成了淡淡金颜色。
“兰因。”他低唤道。
楚兰因在沧山给他戴这个东西时,新学了一个词,说是在对讲时常用作答复。
他活学活用,答道:“收到。”
沧山的低低的笑声顺着传音的竹球抵达剑灵耳中,细细的灵波如芦苇的穗尖轻轻在心坎拂过。
他的声音里也藏了一把琴,楚兰因肃杀的神色放松了些许,在心中想。
他这一个瞬间的神情的转变十分细微,但面前鸣崖上的所有人都在盯着他,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细节。
修士们一边戒备着,也都有些懵。
这位高深莫测的修士好像有点疯啊。
刚来时他也在笑,但那笑意全然入不了眼,反倒更叫人觉得冰凉,似乎是冬日雪中挖出的一朵墨色兰花,凝在冻透了的冰中,在美之上,是刺骨的冷。
他冷冽如锋,眸色清透,容貌昳丽,雪白的长袍在鸣崖呼啸的风中翻卷如狂,像是在袖中兜了无尽的冬雪。
可眼下,冰雪消融,亭亭一枝,莞尔便春风。
古戚的气息变急了。
他心中来回奔突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尤其是伴随那个一闪而逝的笑容,这情绪无限放大,快要把他逼的吐血。
而那渡劫大能在听罢几声弦音后,忽而抬起头,看向灰蒙蒙的天空。
半晌,她长叹一声,道:“庄周梦蝶,是耶非耶?”
渡劫大能修习无情道,离飞升一步之遥,到她这个境界,已经大抵能隐约感觉到些许天道的意志,更遑论是如今局面。
故而她在须臾间明悟,却没有去问那弦音自己日后是否飞升成功,千年后的修真界还有没有自己的名姓。
那并不重要。
真正的无情道非绝情绝欲,那般强压七情六欲修炼,注定破道。
不问未来功名,只求眼下安定。
她问楚兰因,“你可保证,不惊醒其他梦中人?”
楚兰因颔首道:“此梦若美,不妨延续。”
“好。”渡劫修士让开一步,道:“请。”
楚兰因便提了剑,经过渡劫修者,向古氏众人走去。
古戚蓦地大喊道:“楚清!你是不是楚清?!”
他不是楚清,可古戚也不知为何自己要这样喊出来。
楚兰因看着双目泛红,如困兽模样的古戚,再不想和他说一句话。
同时他无不遗憾地想,可惜了,古栩已经被他们家里人用毒酒弄死,不然这里还能更加热闹一些。
如他们所料,古栩没有了所谓天时地利人和,死得很快。
没有实力的嚣张,就是一种过头的狂妄。
过去的古栩倒也肆无忌惮了一段时间,他哪里是真的喜欢楚清,不过是当他一个漂亮的玩意儿,因为兄长有,所以我也要有。
他从来不会在乎,这恶意,这嫉妒,带给了楚清多大的痛苦。
这一次楚兰因还他一报。
楚清的“崇拜”给了古栩飘飘欲仙的快乐,闵青痕的“支持”给了他自以为是的傲慢。
他从始至终都还是一个顽劣的,没脑子的人,没有魔族“隐”之血脉的资本,在仙宗他根本不能生存。
是机遇成就他,还是他成就机遇,在古栩痛苦死去前,依然不能想清。
但他却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往日的恶果,那些曾经被他欺辱过,玩弄过的仙仆,书院里的落魄的学生,在他毒发前,聚到了他的面前。
古栩这种人物,楚兰因第二天就能忘的差不多。一如应乌,也许他会记得那一串逗趣的水泡,却不会把他这个人记太久。
在剑灵们漫长的人生中,已经学会不去把无关紧要的东西放在心上的本能,不然太累,也太不值得。
古戚仍然在叫嚣,甚至要冲上前来,被古氏家主一把推倒在地。
古家主此刻烦透了他这儿子,招来了一个楚清却不知看管,惹出这样大的乱子。
同样的无情道,不同的修习。古家主自身修为也不低,心知渡劫大能亦对其礼遇有加,对方来路必然不小。
而巴掌不打笑脸人,不论如何都是这样的局面了,搏一搏说不定还能有所转机。
总不至于真的杀人罢。
古家主正要问礼,却忽感眼前一道亮光,紧接着脖子一凉,伸手一模,是一把滚烫的血。
他直挺挺倒了下去。
“砰”一声响,激起小片的灰尘。
神魂快速溢出,兰因剑再一剑下去,煞气竟直接将其魂魄绞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