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执+番外(41)
“师父,您……”朱仔手上认真按着腿,嘴里犹豫道。
李若庭眯着眼睛发出一个鼻音算是应了他,身上酸痛减轻不少,困意铺天盖地向他袭来。
“您身体怎么了?”朱仔轻声问道,他在门派这段时间,听别的弟子说他的师父什么也不会也就罢了,还说是个废人,他气得不行,想反驳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他想知道,师父到底是怎么了。
李若庭嗯了一声,随意伸手把右腿上宽松的裤腿卷了起来,一道长长的疤痕缠在他膝上。虽然疤痕尺寸惊人,因为年数久远,疤痕已是淡淡的白色,看起来并不狰狞可怖。
朱仔瞪大眼睛结巴起来:“师、师父这是?”
李若庭把朱仔手里正按着的那条腿收回,同样卷起裤腿,这条腿上也有伤疤,位置变成了小腿肚上。
“我身上还有十几道这样的伤疤,这就是原因,别说修炼,就是常人习武,我也做不到。”李若庭放下裤腿,望向桌上那盏跳动的烛灯低声道:“朱仔,我是教不了你什么了……”
“师父待我很好……”朱仔摇头说完,继续帮他按起腿,无言了半晌终是忍不住问道:“师父是碰到什么事了?”
李若庭闭上了眼睛靠回了枕上,声音懒懒的:“我家住在很高的山上,很高……”
“多高?”朱仔停下手来问。
李若庭轻笑一声:“爬上去要好几天,那里有堵悬崖,从悬崖顶上往下看,什么也看不清,都是云。”
朱仔皱起眉毛,小心翼翼地问:“然后呢?”
“我摔下去了,摔下去的时候磕在悬崖的石头上,又摔进了树杈里面,最后掉在悬崖底下。”李若庭说完,勾起嘴角问朱仔,“想问为什么?”
朱仔点头,他好奇,可他又怕,他觉得会有些吓人。
“我自己跳下去的。”
他不记得摔下去的过程疼不疼,只记得他眼前什么也看不清,耳边有没有风声也不记得,只记得他的身体像一颗随意扔下去的石头,在悬崖峭壁间磕磕碰碰。
至于落地之后他更是不知道了,他醒来时浑身伤口已经愈合,只是完全动弹不得。
他猜他一定是摔烂了,但不至于四分五裂。
“师父你骗我的吧……”朱仔瘪下嘴,他才不相信李若庭的话,怎么可能有人会自己跳崖,又不是傻子。
李若庭啧了一句伸手在他脑门上敲个爆栗子笑骂:“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师父又不是傻子……”朱仔捂住脑袋躲回自己的床边嘟囔。
“我就是想看看自己命硬不硬,谁十几岁的时候不年少轻狂过?”李若庭笑得眼睛弯弯,嘴角露出两颗小尖牙,神色还颇有一丝得意,他的命是硬到老天也不收他,无人能敌。
朱仔听了实在是忍不住嚎起来:“哪有人拿自己的命狂的?”
“你这个徒弟忤逆犯上敢怀疑为师?”李若庭拧起眉毛佯怒道。
朱仔抿起嘴不说话了,老老实实躺下,他想明白了,师父要是没骗他,师父十几岁的时候八成是个疯子,现在不疯就行。
第二日,师徒二人在客栈等来了那个中年人,一起往咸山出发。
咸山地势不高,树木丛生,上山的路上见了不少沼泽水洼,山中气候湿润无比。
行了半日到大鱼出没的那片湖,湖边已经聚了不少修士。
见他和朱仔迎面走来,十几个人低声细语起来。
“各位兄弟,请问你们都见过这大鱼了?”李若庭笑眯眯抱拳问道。
其中一人对他松松抱拳道:“见过了,鲵长得极慢,这一条怕是有几百岁的大鲵。”
“那……”李若庭话还未出口,被另一人打断道:“我们找了邵咸城里的最会抓鲵的师傅来,也抓不住它,你有什么法子赶紧说了吧!”
李若庭干笑了两声,他能有什么法子,他的法子就是等到这条大鲵出来,但愿它是一条有灵识的大鲵,这样他就可以问问它有何所求。
“你也是驭兽修士?”其中一人上下打量李若庭问道:“你的灵兽是什么?”
李若庭眼珠转了转,这人问得恐怕是寻常驭兽修士那种,站在肩上的或是跟在身后的形影不离的灵兽,他常伴身旁的灵兽……
“鹦鹉。”李若庭脱口而出。
其余几个人嗤笑出声,这人拿眼瞥他道:“鹦鹉那种传话的灵兽也算?”
这些修士互相吹捧一番,各自灵兽不是虎就是狼,再次也是鹰和鹫,最狂妄得称自己养了一头熊。
李若庭呵呵一笑,找了棵树依上,他本就不懂什么驯兽之道,他的灵兽之道与他们大相庭径,没得聊。
大伙都各自扎营,只等大鲵出现。去无尘顶寻李若庭来的中年人对他倒是尊敬些,猎了只野鸽来烤,烤完递给李若庭,李若庭感激地把朱仔带来的饼子分给他,三人吃了个饱依在树下,天色渐渐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