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中冰河(23)
“滴答。”
雨落在小人的嘴间。
骷炎睁开眼,有些发懵。一下子脑袋空白,没记得自己在哪?
草野?
天空?
雨?
她怎么会在这儿?
迷茫一会儿,脑袋渐渐清明,骷炎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有伤,剑伤。她有摸摸自己的眼睛,然后翻身下地,四处寻找都没找到蒙眼睛的丝绢。
有点心疼,毕竟死贵死贵的。
骷炎现在全身无力,大抵是被冰冻过后的后遗症,坐在石头上,发了会儿呆。
她真的进岭拂了。
没死,还活着。
玄蓝冰洞,神秘冰棺,刺骨寒凉,手脚僵硬,全身发麻,历历在目。掌心的剑伤,和膝盖磕在石子上的淤青,也提醒她,她现在是渡劫余生。
雨越下越大。
“骨滦。”
为什么不叫归途,因为不敢,她怂,就算现在她已经是魂魄也是怕的。
雨滴在空中静止,像一颗颗水晶稀疏的散步人间。骷炎还未来得及惊叹,雨滴有落下砸在她头上。
骷炎看他在雨中来,眼里似有千年冰雪,有万古星辰,山川湖泊,没有人间,漂亮却清冷孤寂,好像一处古潭不曾有人踏足,不曾有一丝烟火。
那双好看的手举着伞,伞移到骷炎头顶,“受伤了?”
骷炎把手摊出来,嘴巴一撇,“可疼了。你看我都疼哭了。”
因为骷炎坐着,骨滦弯了腰,看了骷炎的眼睛,确实红了。他的食指蜷曲轻靠在骷炎眼下,“不哭。”
骷炎看他亲吻自己掌心的已经结了疤伤口,柔软的触感让她有些心发痒。骨滦的唇离开了她的手,伤口像是错觉,一瞬间就消失不见。
“有人寻你。”
谁?
归老狗?
骨滦没问她怎么受的伤,她也不会说的。莫名其妙的香味,不明不清的闯入岭拂,差点死在里面,什么情况她也搞不清楚。唯一敢确定的是,此前,不只是她,家里也没有和岭拂有什么牵扯。至于为什么这么肯定,是因为骷炎幻想自己是什么隐藏的大家族,生活不那么拮据,把族谱都翻了一遍……
难不成是归老狗?
不对,要是有牵扯的是归老狗,有仇她不可能活着,有恩,那倒也不必把她冷得半死,再说身后那个人的看态度也不认识她。
回小院的路上,骷炎心事重重。等到小院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的担心真的是多余。骨滦没有离开,而是陪着骷炎在门口驻足犹豫。
“骨滦。”
“嗯。”
“我会被打的。”
骨滦没有抬手摸骷炎的头,里面的人对门外的事一清二楚,“不会。”
“我……”
骷炎“怕”字没说出口,院门忽然大开,砸向院墙,发出巨响。
“滚进来!”
骷炎腿软,为什么不冻死她得了,她好怕。骨滦跟着哆哆嗦嗦的骷炎进了门,见归途做在院子里的脸色,骷炎哭丧着脸,“骨滦,你快走吧。”你打不过归老狗的。
原本打算赶人的归途,阴着脸改变了主意,知道骨滦不会走,但还是设了结界。
骷炎一看有结界,脑子一片空白。
完了!
“次次都来得偷鸡摸狗,一下子这么大胆上门,我都以为你图谋不轨。”归途一开口就是这么歹毒。
“哥。”骷炎心疼坏了,怎么可以这么说骨滦。什么次次,人家那么一次。
归途脸色阴沉,瞥了一眼骷炎,“闭嘴。”
骨滦不见生气,他向前走一步,把骷炎挡在身后,“你身上有我的东西。”
骷炎:?
归途:?
归途冷笑一声,“讹人讹到我这里来了,你说是什么,我给你搜。搜不出来,凭你的身份倒也没人说一二。”
“不知道是什么。”
许是骨滦的语气太过平淡,比起归途的怒气冲冲他显得有些无辜。归途也是被气笑了。他发现这位神多少有点幽默,什么叫有他的东西,他又不知道是什么。
“你诈我?”
“没有。”
归途:……
“看!你还看?你还歪着脑袋看?就看上这么一个货色。你还好意思看?”归途怒火转移。
骷炎被吼得茫然,骨滦不动声色地移了个位置完完全全遮住她。
归途看得见,鼻子都气歪,狼狈为奸。重新严肃了表情,厉声质问:“你接近骷炎就是为了我身上你的东西?”
骷炎完全听懵了,她从来没听过归老狗这种语气,平静且威严,似怒气冲天却又平静似水。
“不是。”骨滦像是不满对方的语言,抬眼凝视归途。
什么接近?
她刚想伸头出去看,就听见归途声量提高。
“跪下!”
骷炎眉毛一挑,还疑惑归老狗怎么叫人家跪下,下一刻,她的膝盖直直砸在地上。原本就被石子磕着的淤青又被撞了一下,疼得她眼泪直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