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弦喉咙一紧,忽然想起他还跟着娘亲在青楼时。
那个时候他还不是修士,偶尔透过窗看到远处的院子里一对夫妻相互扶持,互相体谅,却也只能看看。
“谁需要你。”他拿起屋子里现成的拐杖,“小瞎子,你的拐杖。”
江莺莺慢吞吞的接过:“我听到了,那些明仄城的人现在解除对你的误会了,叫顾回的才是罪魁祸首对不对?”
他看着她磕磕绊绊的用拐杖往地上敲了敲,随后抬脚让黑靴踩在拐杖的根部,一字一顿道:“你是不是又想用你这一副可怜无辜的模样来骗我?”
“我没有。”江莺莺眼前一片漆黑,药效已经发作了,拐杖却纹丝不动,应该是碰到了什么障碍物。
她往前碰了碰,却抓了个空:“谢青弦,你帮我看看是不是碰到了什么?”
谢青弦的黑靴往下压了压:“你碰到桌角了。”
他又意味不明的盯着她看了片刻,随后往外走,将门合上后,里边传来摔倒在地的声音,他眉头一皱。
“谢青弦......”小姑娘喊道。
谢青弦抿了抿唇,站在门后拿出那枚被他一直小心存放的银簪。
簪子上的花纹早就裂的不像话,边边角角都是极为严重的磨损,摔作两截的簪子无论如何都不会恢复如初了。
他抬手,缓缓按向胸口,体内那颗金丹的另一半满是碎纹,每一次施加法术都会让他隐隐作痛......其实这半颗碎丹都是他一点点捡起来拼凑出的。
不仅如此,每每精神一有放松,他的灵骨便会重现恶鬼的噬咬。
这便是与她交予真心的恶果。
“青鸟。”
白色的法术流转之下,青色艳丽的鸟显现,立在他的肩头。
听着她着急爬起来的声音,谢青弦将簪子收好:“江莺莺,你想跟着我?”
“嗯......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死了我不会管你。”他淡淡道。
她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手上都是淤青与擦伤,等确认他还站在原地,她愣了愣这才傻呼呼的用法术给自己疗伤。
他闭眼,黑雾弥漫,两人转瞬之间来到了白浴城附近的山上。
两个人站在台阶上,再往前走几步便有一座极其破旧的庙,里边闪着微弱的光,拢共有几道虚晃的影子。
“第二颗灵珠在这里吗?”
他也不做声,抬腿往上走。
江莺莺抿了抿唇,用拐杖探了探,迟疑的迈出一步。
谢青弦回头皱眉:“耽误时间。”
说完,他又走回来将她抱起,她小小一个的,原本还是僵着身子,紧张的不得了,在他的怀里却显得十分的安心。
“下去。”等到了平地,他忽然似笑非笑,“江莺莺,你不会是故意耍心机接近我吧?”
江莺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脸红,而这一举动令谢青弦的笑僵在了脸上。
她慢吞吞的在地上站稳,手上忽然感受到几丝冰凉。
“下雨了。”她喃喃道。
雨越下越大,她抬头,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雨与周围的雨声完全不符。
“傻了?还站在原地?”他说道。
江莺莺跑了起来,努力跟着他。
过了片刻,她踩了踩地面,较为干燥的泥土,应该是到了。
“真倒霉,本来砍完柴准备坐这休息会的,结果看这天我估摸着是要下暴雨了!今晚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去!”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旁边有个声音沙哑的妇人安慰道:“老王啊,大不了在这里睡一晚就是了,你就尽量避免着砍好的柴别被打湿就好了。”
一阵微风拂过,脚步声响起,江莺莺知道,谢青弦进了寺庙,她便也跟着进去了。
她仔细听着他落座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挨了过去,坐下发现地上铺满了干草。
“你们是一对小夫妻吧?这雨太大了,你们也不要冒雨赶路了!”有人好心说道。
江莺莺仔细听了听,这寺庙里加上他们大概有七个人。
外边不仅下雨,还雷声阵阵。
“周郎,我好冷,这雷声也好大呀,我好害怕。”
除开砍柴的那对夫妇,还有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搂着一个女子,两人耳鬓厮磨,格外亲近。
“婉儿,别害怕,你周哥哥就在你旁边呢。”书生急忙解下外衫披在女子身上,手却逐渐不安分了起来。
那名唤做婉儿的女子小脸一红,按住书生的手:“哥哥你好坏。”
两人嬉笑作一团,视旁人为无物。
但婉儿的余光偶尔会落在那容貌极其出色的黑衣青年身上,她不是什么良家女子,最喜欢挑拨夫妻之间的情感,眼下虽说周俊生还在她身旁,但她对这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岭之花更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