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263)
一路出了回廊,走下二楼,从楼外上了三楼,白岐玉还沉浸在漆黑的渗人中。
“阿白?”
“啊……”白岐玉回了神,刚要说话,卡住了。
他想起来莫名的既视感来自哪里了。
404的尸体消失的房间,也是这般,四面墙溅射着漆黑如黏稠黑泥的东西,黑的可怖……
白岐玉几乎是用跑的往回走,吓了霍传山一跳。
楼梯在奔跑中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霍传山朗声叮嘱他:“慢点!小心!”
白岐玉置若罔闻,冲到那间屋子前——
他发誓,他真的看到了“手掌印”。
像一个人被活活炙烤,在火炉内部,绝望挣扎、又无计可施的痕迹。
密密麻麻,从墙角到天花板,大小不一的遍布黑灰上……
他掏出相机,拍了十几张,又换个角度拍。
等霍传山赶来时,他什么都不想说,把相机递给霍传山,让他自己看。
后者接过来,翻看着相机,脸色也沉了下来。
“这是……”
这一次,霍传山难得的说不出解释来。
因为照片中的异象,无论谁来看,都能感受到挑衅无神论者的黏腻恶意。
方才一瞥,白岐玉没能看清,再仔细看照片,发觉了这片图案的诡异之处。
手印的疏密分布是有规律的,像一个肿胀的蘑菇。
还是那种杆很粗,顶也不大的蘑菇。
“杏鲍菇?”
其实有一个更贴切的形容词,白岐玉有点耻于开口。
看出了他的窘迫,霍传山低笑一声:“对阳/具的崇拜古今中外的神话体系都有,不过阳/具在任何一种文化中都是‘至阳’的存在,是神圣的,如果是灵异事件,不该是这样。”
他一口一个阳/具的,似乎毫不觉得这个词不该是日常用词,听的白岐玉面红耳赤。
他不自然的打断男人:“也说不定,这个形状只是巧合呢?湿婆不就是禁欲与纵/欲的矛盾体么?崇拜阳/具的邪/教仔细找找也不是没有。”
被霍传山开口闭口的一搞,白岐玉的恐惧都退散了。
他再次迈入这个漆黑的房间,仔细的扫量每一个角落。
然后发现,那些手掌印或许真的不是灵异事件,而是因为黑灰太吸光,导致在特定角度下,才能看清黑灰上凹凸不平的印痕。
在白岐玉思索为什么会有这种痕迹时,霍传山说:“或许,我们不是第一个来这的。”
白岐玉恍然大悟:确实有这种人,喜欢留下“到此一行”之类的痕迹,彰显存在感。景点上有,城市探险圈子里也有。
白岐玉嫌恶的说:“真不文明。两种意义上都是。”
三楼一整层全是空房间,走廊上横竖着报废的没被带走的桌椅。
四楼就到顶楼了,站在回廊尽头,可以很近的看到天花板上垂下的起吊用的装置。
在一楼看,感觉也就那样,真到了面前,是种很震撼的感觉,单是一个轴承就比一人高,白岐玉站在旁边,像是足球旁的矿泉水瓶儿。
霍传山好点,是大一点的矿泉水瓶。脉动款。
白岐玉被这个比喻笑的不行,让霍传山站过去,给他拍照。
男人很好脾气的被白岐玉摆弄姿势,无奈的任他拍。
“你不拍吗?”
“我就不了,”白岐玉翻看着“杰作”,笑意盈盈的,“我从小到大都不上相,谁拍都丑的要命……”
墙壁上还残留有当年的生产管理条例,用中、英、满,三文写着,密密麻麻一大张纸,很富有历史感。
“……你看这条,好奇怪,”白岐玉喃喃道,“如果看到身披黑袍或者拿着金属器械的人,不要害怕、不要恐慌,请装作没看见,并继续你的工作……”
而且奇怪的是,这一条只有中、满文版本,没有翻译成英文。
也就是说,专门写给厂里的华夏工人看的。
白岐玉越品越觉得古怪:“这是什么恐怖片才有的设计?”
霍传山也凑去看,了然道:“那个年代的洋人工厂,很多都有类似的奇怪条例。”
“当时,基督教尚未展开大规模的传教,神父等神职人员的存在被本土人民视作异端。为了避免引起恐慌,又不屑于朝底层人民传教,便粗暴的采用禁止条例来避开正面冲突。”
“是吗?”白岐玉狐疑的又看了几遍,实在难以想象那个场景,“但形容神父为什么要用‘拿着神秘器械’来形容,不应该是‘拿十字架’么?”
霍传山提醒他:“‘十字架’是外来词汇。”
“……好吧。我是觉得这种条例只会起负作用,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恶意传播恐慌。”
“那又如何?”霍传山反问,“管理人员想要的不就是这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