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118)
厉涛歌的手机震个不停,似乎很忙,一直在处理消息。
看着厉涛歌专注时不羁而俊朗的侧脸,白岐玉犹豫要不要告诉他老马和罗太奶之前的关系,便听韩嫂敲响了门。
“晚餐准备好了,先生去用餐吧。”
韩嫂看到厉涛歌在这,愣了一下,也招呼他去用餐。
白岐玉这才发现,天全黑了。
双棱形的镂空天窗黯淡下来,隐约能看到月光与围绕的晚云。
二人便移步餐厅。
餐厅估计是纯私人用途,面积不大,只有一张八仙桌位于正中。
但装潢精致典雅,古色古香,有很多玄学范畴的装饰品,给人以难以言喻的震撼感。
尤其是两整面墙壁的全覆盖岩刻画,一群裹在繁琐多彩的衣袍里的人绕着火载歌载舞,手里是各式古怪的器具,地上摆满了牲畜头颅与漆黑的柱状的多刺长棍。
见白岐玉感兴趣,韩嫂介绍到,那是萨满的土地祭祀,为大地献酒,需要擎神刀祷祝,诵唱神歌。
图中正是司俎人在跳神调‘鄂啰罗’”。
“鄂啰罗?词牌名?”
“不是,”韩嫂解释道,“是一句无意义的咒文,也有文献说是表达‘臣服’之意的请神小调。”
餐间,白岐玉没忍住,说了老马的事情。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的步入深渊,疯狂、死亡,他很难不去做一个最恶最痛的猜测:
会不会,这些人,都是被他连累的?
如果说威哥与杨屿森的死是意外,是下水道的诅咒,那老马又是怎么回事?
只一闭上眼,视频里老马不似人类的恶毒的低语,以及疯狂骇人的形象便浮现眼前。
这样的结局实在太过残忍,即使现代医学能将他拯救,未来面临的,也是充斥着审视、疑虑、厌恶的社会性死亡。
白岐玉经历过,知道这样的有色眼光能逼人发疯。
或许,这一切诅咒与悲惨的死亡,与什么地下水道,什么防空洞全无关系,唯一的可笑原因就是因为接近了白岐玉——祂的存在让他也成为诅咒的源头,像无边蔓延的病毒,一旦沾上,便谁也逃不出。
白岐玉轻轻张口,声音像薄冰一样支离破碎:“是不是我害的他们?如果我没有去招惹祂……”
“你不要这样想!”厉涛歌沉声打断他,“你是受害者!”
白岐玉痛苦的摇头:“或许秦弟马对我的怀疑是有理由的,我一路走来,那么多朋友……”
“不会是你。”
白岐玉惊讶的朝声音方向看去,安慰他的竟然是秦观河。
他的声音是一贯的沉稳、漠然,说出的话却是温暖的:“根据时间线来看,威哥和杨屿森出现症状时,你还没来靖德市。”
“可是,老马没去过地下水道,却也……”
“目前的证据,虽然没法证明这一切和青岛之旅的关系,但能证明的是,与你无关。”
“……你不会是说好话,哄我开心的吧?”
秦观河定定的盯了他一会儿:“你可以相信我。”
白岐玉微不可察的晃了一晃,眼泪轻轻掉了下来:“谢谢。”
胳膊被轻轻碰了一下,是厉涛歌递来的纸巾。
白岐玉接过,深吸一口气,大力抹了一把脸。
“……您们的联系方式,是老马给我的。他说当年找过太奶您,还有印象吗?”
罗太奶招来韩嫂,让她查一下记录。但数十位马姓客人里,没有老马的名字。
“不可能!”白岐玉脱口而出,“老马没必要骗我吧?”
“会不会他记错了,或者……”韩嫂看了一眼秦观河,“是找的其他弟马先生呢?罗太奶的号,可能不是那么好约吧。”
这句话有倨傲的意思,可她提醒的没错,仔细想来,单纯的孩子中邪高烧,找罗太奶不一定约得上。
见状,秦观河给天柱堂的管事打了电话。
约莫五分钟后,那边回了话来,说没有“马健”这个人的办事记录。
“所以,他压根没找过您们看诊,却到处夸耀?不,他应该是来过的,他描述孩子高烧、描述太奶您神通广大的时候,那副狂热模样不像是装的!”
白岐玉脑子有些乱:“那他用假名来看的?图什么,怕被熟人知道?”
“倒也有这样的客人,匿名、化名问诊。很多人对于出马仙一派将信将疑的,这也情有可原。可……”
韩嫂犹豫道:“如果真的问诊,大部分人会留下开□□信息,一定是实名的。”
奇怪,太奇怪了。
厉涛歌沉思了一会儿,释然道:“老马是不是讲的别人的事儿啊?就是有这种人,为了聊天时成为焦点,把朋友、亲属的事当自己的事儿聊。老马,唉,他能干出这种事我丝毫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