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邪(111)
“终于……芝芝的前男友,叫赵晓东的,被登山镐砸死了。”
“裴诗薰说,他被一镐头砸在脑门上,白花花的脑浆和血飞溅出来,淋了一太岁。”
“多讽刺呢,他的尸体跌落在心心念念去争抢的太岁上,就像跌入一张柔软的床,弹弹的陷了进去。”
“而他昔日的好兄弟好队友们,则担心他弄坏了太岁,直接把他的尸体丢了出去,滚到了山下。”
白岐玉说到这,语气还是很平淡,就像在讲述一件微不足道的日常的小事。
秦观河忍不住问:“太岁最后怎么处理的?”
孰料,白岐玉笑了。
他露出一种奇异的,很放松的表情,声音柔的像鬼:
“怎么您第一时间关心的,竟然也不是杀害‘赵晓东’凶手,而是太岁啊?”
这一反问实在是扎心,秦观河很快预料到自己的不对劲,眸光一凛,念了一句清心的咒文。
空气冷凝了许久,白岐玉吃吃笑了起来。
“我说……你还真信他们发现了‘太岁’啊?”
“你什么意思?”
“刚才我说的,没有一个字是假话。但是呢,这个故事还存在另一个、甚至两个版本。”
“听到所有人闪烁其词的饱头山一行,我实在是接受不了,去找杨屿森求证,却听他说……”
你少和秦小酒那群人玩儿,他们都是一群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说,你看照片里黑糊糊一坨又恶心又唬人的,根本不是什么‘太岁’。”
“就是一个帐篷包。去青岛的时候你还扛过它呢。”
“杨屿森说,上山前一天晚上,他们在山脚下的村儿里,喝了当地叫‘三百岁’的野蘑菇汤,喝完了觉得很鲜很独特,就从村民那儿采购了做汤的干蘑菇,准备半路用酒精锅煮着喝。”
“酒精锅么,火力比起柴火炉子可弱太多了,肯定是蘑菇汤没弄熟,毒素没除干净,把一群人都毒出幻觉了。”
“杨屿森之所以这么肯定,是因为他走南闯北多,从来没见过这种野蘑菇,谨慎的没吃。”
“同样没吃的,还有他劝住的陈树和管豹。我也找陈树聊了,他俩都说,压根没有什么太岁,”
“杨屿森说,出事时是在晚餐的两个小时后,用过‘三百岁’的人集体出现了头晕、乏力的症状,俨然是无法继续前行了,加上天色也晚了,就准备原地休息。”
“他说,当时他、陈树、管豹,捡树枝生篝火呢,猛的就听支帐篷那边儿打起来了。三个人离得远,也没听到前因后果,一头雾水。反应过来后就上前去劝架,结果被那群人骇人的模样吓得退到了一旁。”
“‘那些人的眼神,已经根本不是人了,是那种毫无人性的残忍与疯狂,拥有这种眼神的人,能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杨屿森说,林天羽这么谨慎一医生,也中计了,看到他们三个藏在一旁,还要拉他们入伙,说咱们四个均分。他看林天羽还保有理智,就试探的问他你们为什么打啊,才从林天羽嘴里知道,他们竟然是为了什么劳什子‘太岁’。”
“说这句话时,杨屿森脸上满是痛苦与懊悔,说那天晚餐时,他要是强硬一点,劝住所有人都不要吃‘三百岁’汤,说不定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我最后又问了管豹,管豹的口径和杨屿森、陈树也是一致的。”
“千人千口么,他甚至斩钉截铁的说,‘争夺太岁’的幻觉是恶意编造的,是斗殴的那几个人想骗法官轻判罢了。”
“反正,轻判,自然没骗成。怎么会有法官被这么离奇的故事骗到呢?”
“总之,无论真相究竟是如何……赵晓东的死,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了。”
白岐玉幽幽的说:“那几个人该抓的抓,该判的判。可惜,只有杀人的主犯判了无期,现在还关在德州监狱呢……其余人以聚众斗殴、过失伤人判了几年几个月的,就放出来了。”
“死了人,大地之息的名字臭了,没有参与斗殴的秦小酒他们七个,加入了我们。”
秦观河拿出手机,上网搜索了一下“齐鲁 太岁”等关键词,果然没有任何新闻报道。
见他如此谨慎,白岐玉嗤笑了一声:“我说,你的多疑能不能收收了?什么‘会呼吸’的黑色黏菌,一人高的大蘑菇,用刀割都不留汁液不留痕迹……仔细想想,难道不是越想越假吗?”
“归根到底就是把帐篷包看出幻觉了而已。”
秦观河目不转睛的盯着白岐玉苍白的脸,不漏过一丝微表情。
但正如他开口之前的模样,除了“心虚”,“逃避”,和一丝无法理解的“嘲讽”,竟然没有任何恐惧或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