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之冢(56)
“我知道了。”小桃低了头,默默离开。
那些山魔自知理亏,见领头闹事的也失了气势,纷纷见机散开,以免偷鸡不成蚀把米。月婵见赤宴脸色不佳,没敢上前多说,最终等到只剩下赤宴和信阳隔栏相望,她也自去忙活。
“人呢?”
赤宴问。
“匆匆回房一趟,洗了手,梳了头,现在应该往茶屋去了。”
信阳见赤宴起身的动作甚是僵硬,想关心关心,见他脸上虽没有表现心中却十分不悦,便闭上嘴跟在后面。一路上走的缓慢,信阳把不曾看过的风景都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他也不敢多说什么。赤宴总是这样让人猜不透,有时觉得他是清潭,一眼能看到底,是草包,肚子里没装什么哀春伤秋的感情,有时候觉得他是海,是深渊,是一切他想象不到的事物。
走到一处山鸟聚集处,赤宴放轻脚步,最后站在一颗杨柳树旁停下,看着远处。信阳伸长脖子看去,各色鸟儿五彩缤纷,又飞又跳,在草丛间、枝叶间觅食。草地上有两个人并肩坐着,一个是小桃,一个是苏席。
小桃正哭得满脸是泪,毫不客气地用苏席的肩膀擦脸。这样亲昵的动作,除了月婵之外,苏席是第一个被小桃毫不顾忌肆意的渴求进行□□接触的人。她知道,赤宴也知道。
“她哭什么?”赤宴问,内心五味杂陈。晴空万里,阳光耀眼,明亮的让人喘不过气。
“我怎么知道?”信阳心里忍不住骂赤宴是个大傻子。干嘛问他,这一切跟他可没关系。
第21章 忌妒
“你知道吗?煮茶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一直以来都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能学会什么,将来能怎样生活。我从小就被抛弃独自生活,到了十岁才学会和别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话。从我有记忆起,每天就是在山间跟着野鸡跑,野鸡跑到西边我就跟到西边,野鸡跑到东边我就跟到东边,它们需要吃的我就给它们找吃的,它们啄我挤兑我我当做是在和我玩。那个时候野鸡是我们那山上长得最好看的东西。我只能盯着它们,要是看别的就会害怕。有时候找不到野鸡,我就抬起头盯着天空走,走啊走啊,一直找不到让我感到快乐的东西。我的父母亲,他们忙着找吃的,每天都找,存在山洞里。去的地方是我不能去的。所以我总是一个人,没有谁教我什么,告诉我活着该干什么。自从长殿掌管七十二宫后,他教我煮茶,告诉我天人合一的道理,说那茶可以帮助人康健身体,是很有意义的事情。可是,你知道吗?我学习煮茶之后,就以为我一生都要做这个事情,那样我很快乐,我很知足。我发现和大家生活在一起很好。可是,你知道吗?姜绮来了,她来了之后一下子就抢走了我要用一辈子去做的事情。他们骗我说那是暂时的,可突然一下子就都变了,长殿否定我以前所有的努力,骗我做别的事情,偷偷的把我引以为傲的事情全权交给姜绮,还大肆夸奖她的能力,她的天赋,她是会点儿,可是远远比不上我,不是吗?”小桃情动之处看向苏席,发现他用怒火筑起脸上冷漠的表情,一面欣喜如她所愿,一面失落于人心冷漠。“你说,对不对?”
苏席将小桃猛地一推,站起来怒道:“你凭什么和姜绮比?她什么都好,而你是个谁也瞧不上的窦疾遗民,为什么认不清自己?你凭什么在这里争这抢那,能活着就该谢天谢地,你凭什么瞧不起姜绮?不要让我厌恶你,混蛋,我受够了!乖乖闭上嘴吧,我算是知道了大家为什么不喜欢和你讲话,你活该啊!”
“你已经厌恶了,对不对?”小桃脸上泪痕未干,泪眼婆娑,看起来楚楚可怜。她以这样一副情态冲苏席笑,看透了他的肮脏心思一般。苏席浑身不自在,指着她威胁道,“别太嚣张,不然有你好受的。”
她太嚣张了。小桃摸着自己的脸上笑起来时的沟壑,心想:因为平等的跟他说话,因为一扫往日战战兢兢的常态,从容镇定,有底气了些,在别人眼里就是嚣张?她的底气在哪里呢?那股令人害怕的冲动吗?如今天雷还是追着她的害人之心来惩罚,一次不漏。就算现在想着是苏席不对,觉得自己不被公平对待,她的喷嚏已经逼到了脸皮之下,呼之欲出,夺首刃碰到了鼻尖一样。
“把我的珍珠还给我!”在苏席愤怒离去之时,小桃的好斗之心被挑起,将这句话脱口而出。不过马上就后悔了。苏席不仅没有返还珍珠之心,还投来更加恶毒的鄙视目光,以掩饰他自己被人瞧不起的那颗心。她早就知道会是这样,为什么忍不住要去招惹他呢?万一以后遭难,他不掺和倒好,万一落井下石该怎么办?她想起母亲平时的教育来,觉得躲在乌龟壳里过日子也是难得的,至少避免了许多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