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孤儿+番外(67)
虞砚池已经缩进了被子里,她翻了个身问:“那你为什么觉得不是?”
贺垣弋反问:“我有说不是?”
虞砚池说:“严谨一点,你说的是曾经,所以为什么打消了这个怀疑?”
“简单。”贺垣弋没有上床睡,他随意靠着床头坐下,顺手拿过了文书,一边看一边说,“想知道,拿点宝贝来换。”
他这样半背着,虞砚池只能看到他的侧脸,他虽坐得随意,说话玩笑,看文书的模样却很正经。
虞砚池问:“你想要什么宝贝?”
贺垣弋本来只是想逗虞砚池,倒从来没想过虞砚池送他什么宝贝,他道:“宝贝说出来就不宝贝了,直接拿出来才叫诚意。”
“哦。”虞砚池一副受教的样子,目光跟着他,“我想一想,你先说。”
贺垣弋闻言先是笑,随后发现虞砚池还挺认真,于是他也认真起来,“先欠着也不是不行。其实关于邪灵四方的说法很多,有说血灵同源的,有说怨灵同源的,不过多数人更认同它是新邪物这种说法,因为邪灵元身还可以是人。修行者最能杀邪灵,却也因为通灵,而成为唯一会被同化为邪灵的存在,他们的黑化无需深仇血恨,但也正因如此,反倒成了危害最深的隐患。邪灵在北地和其余二方都是可控的,唯有天南不行,天南的邪灵除不尽,故而我们推测天南藏有元蛊,只要除了元蛊,邪灵便能在掌控之中……”
贺垣弋话至此处,搁了文书看虞砚池,“你还记得小月吗?”
虞砚池沉默了一会儿,她没有显露出什么,只是闭上眼微点了头。
贺垣弋把声音放缓,“小月是宫及羽的傀儡,你们身上有相同的印记,你叛离常延宫,无法再为宫及羽效力,所以他用这种办法杀你。”
这是对背叛者的杀招。
虞砚池身死时曾陷入阵法之中,周身尽是诅咒的灵符。那个时候她便有所察觉,如今她记忆完整,更能明白缘由,宫及羽把她作为有灵资的棋子在培养,她和疏文馆众人一样,都是被拴着的忠心之犬,可是为何这些人会甘心为宫及羽所用呢?他们的衷心缺乏足以作为支撑的缘由。
“是灵械。”虞砚池说:“灵械出自炼炁炉,邪灵的特点是易使灵同化,灵械和它一样,我们带着它修行,也会被同化,从而在意识中效命宫及羽,对于宫及羽而言,我们也是傀儡。但是我折了剑,宫及羽控制我的线就断了,所以他找上了小月……小月是被我害死的。”
她以为自己救了人,也以为自己把人藏好了,却不知道自己实是害了一个人,让小月为自己的背叛陪葬。
“我在常延宫见到她时,她身上便已有那样一块印记,你后颈也有。”贺垣弋指腹放在虞砚池后颈某处点了点,“你从前不知道吗?”
虞砚池摇头。
贺垣弋轻轻在那里按了一下,用似哄的语气说:“现在已经没了。”
在诅咒起效的当天,随着这块印记的消失,虞砚池命悬一线,她差点就和这印记一样不见了。
“这是同生死的诅咒。如果把小月看做元蛊,杀之,你亦死。”
半年前宫及羽化为邪身,死于烛天岭,是贺垣弋亲手杀的,但是他死了,邪灵却没有随之而亡。
贺垣弋最后道:“故而我推断宫及羽不是元蛊。但也不排除他没死成的可能。”
线索到此处便难再探了,只有贺垣弋的推测是暂时成立的,在虞砚池这里,除了宫及羽,便只有疏文馆弟子最可疑,他们是宫及羽亲自培养的心腹。
虞砚池道:“疏文馆的弟子除了沈桥,别的我都不熟,宗师之中,也没有什么突出的人物。”
贺垣弋对于疏文馆所知更少,他紧紧捏着公文,没有急着要从这之中抓出可疑的对象来,而是问:“你有想过,宫及羽为何非要杀你吗?”
虞砚池没回答,两人相视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虞砚池眼波掠动,有些心慌,忍不住要起身,被贺垣弋握上手,舱门在此刻倏然敲响。
“谁?”
“是卑职。”王犊在外面道:“殿下,虞姑娘的药熬好了。”
这夜越发深了,月色和水色融在一起,挨着远山的树杈间流不进光影,歌鸲的啼叫穿透了漆寒,赶走了沉沉的寂静。
贺垣弋接了药,先替虞砚池拿了糖。虞砚池虽灵体长成,毕竟也算走了趟鬼门关,才出了幻境,如今每晚都要喝药养着,陆子叙给开的方子又苦,贺垣弋为此常备糖。
虞砚池捧着药碗,又看贺垣弋,说:“此行找到元蛊,务必杀之。”
她一句话很凶,又像是在迁怒,举起碗就要闷药,贺垣弋拦住她,动作来得突然,他停顿了下,说,“你不先吃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