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孤儿+番外(61)
陆子叙道:“戌时了吧。”
街景热闹,寻欢作乐之人竟是随处可见,贺垣弋如大梦初醒,“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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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垣弋走得快,到了栖云山小院前却又放慢了步子,篱笆被动过,虞砚池应该醒了,贺垣弋上阶,竹屋的门就突然开了。
虞砚池站在那里,变成了贺垣弋记忆中无数遍梦回的那个人。不知道她等了多久,白猫在她脚边蹭着,尾巴划过她裙摆,发出轻微的叫声。
贺垣弋静默一会儿,先去探了她额头,“烧退了。”
他们站得很近,虞砚池一直仰头望着他,贺垣弋也没有回避目光。
贺垣弋身上的味道添上醇浓的酒气,一如贺垣弋往日的散漫张扬,虞砚池在哪里它就驻扎哪里。虞砚池说:“你喝酒了。”
“嗯。”贺垣弋垂眸看着虞砚池,觉得她长高了一点,“不让喝吗?”
虞砚池说:“夷则大人说你不能喝酒。”
这一句话让贺垣弋垒起的城墙变成了塞上的野草,经不住任何拂动,轻风不费兵卒地打进来,扔一个火星子半边的天都能给它烧了,他失去了招架的才略,承认自己只能不战而降。
“我……”贺垣弋缓下声,“夷则没说。”
虞砚池没有急着反驳,而是往前,手心抚上贺垣弋的脸,就这么望着他,“反正就是不能喝。”
纵意
吃晚饭时贺垣弋一边往人碗里不停地夹菜,一边不停地问问题。
他的问题渐渐细节到何年何月何日初到北地,四方降魔扇系着的那块南阳独玉上刻了什么字,以及小灵猫肚子上有几道黑毛。
“辛尧五十年九月初一。”
“砚墨。”
“没有黑毛。”
这一轮又是全对。
虞砚池答罢,问:“你是在考记忆,还是在考记性?”
贺垣弋说:“这不是差不多吗?”
虞砚池说:“差多了。”
她记忆虽曾经混乱无数遍过,记性却是一如既往的很好。贺垣弋问了很多,其实做的只是一件事,那就是确定虞砚池都想起来了,任何一段记忆都没有漏掉。
虞砚池说:“有来有往,该我问了。”
贺垣弋看虞砚池吃得差不多,把茶推过去,“想知道什么?”
虞砚池道:“邪灵是怎么回事?”
她一问就是正事,更是踩上点的正事,贺垣弋把事情始末说出,也交代了不在的这两天去南风楼打探的一番详情,虞砚池沉默了许久。
“所以是宫及羽走火入魔,遭邪气反噬,化身邪物,你杀了他,却没有找到除尽邪灵的办法。”虞砚池三两句总结,最后道:“既然说邪灵最初以长灵为蛊,那么要破解天南危境,得找到元蛊。”
虞砚池想到了疏文馆。疏文馆众人的死很离奇,虞砚池有种直觉,怀疑自己也是被选中的元蛊之一,只是后来她被贺垣弋救走,所以她成了弃子,因背叛的诅咒而险些魂飞魄散。
她没有说除尽,而是要求破解之道,这同四方惯来的主张不同。
“找元蛊不易。”贺垣弋道:“没人知道那具体是什么。”
虞砚池说:“所以还是要去天南。上次在客栈,我碰到的那个邪灵,我觉得他很不寻常。”
虞砚池认为他知道很多,他带着某种预谋靠近虞砚池,像是要给她传达什么,而这最终都指向一点,那就是回到天南。
回到那个原先华灯千街现下却邪灵如瘴的地方,只有去寻,才能见破解之道。虞砚池清醒的第一刻就有这样的念头。
然而贺垣弋不让。
虞砚池看着贺垣弋,“你的伤还好吗?”
她又问了一遍,贺垣弋这回没有开灵骨的玩笑,他一本正经道,“早好了。”
虞砚池放下茶盏,“等你好了再说。”
贺垣弋坐不住了,他脑袋探过去,按耐住“你的长灵能读心?”的疑问,坚持道:“我没病。”
虞砚池不可查地笑了,她很快收敛,贺垣弋却捕捉到这点,他愣了愣,刚刚被虞砚池主动抱住的画面又到了眼前,贺垣弋声音放缓,“你之前……那什么,是什么意思?”
猫突然跳到虞砚池膝上,滚她一身,她捏着猫爪,“你不明白?”
贺垣弋说:“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虞砚池问:“你想的什么意思?”
两个人打起了哑谜,贺垣弋靠近过去,目光向下盯到虞砚池的嘴唇,“我想……”
虞砚池偏过了头,“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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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垣弋沐浴出来,走到床前,虞砚池闭着眼睛,被褥边露出一小截白色的里衣,她洗了的头发已经干了,软软地趴在枕上。
她长大了,一切都没有变,连睡觉的姿势都与从前一样,朝外侧卧着,却用手挡住半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