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孤儿+番外(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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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砚池常常因为贺垣弋的教导而失神。
她控制不住,这和宫及羽教她的完全不同。
她看不到贺垣弋的模样,但是她能听到贺垣弋的语气,她感受着贺垣弋的触碰,每一下都很敏感。
贺垣弋才是麻烦,他在虞砚池毫不了解的领域得心应手,对所有意有所指的交谈都驾轻就熟。
虞砚池感到了危险。
虞砚池起了许久未有过的警惕,但是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摸清贺垣弋,万滁宫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那天贺垣弋忙里偷闲,在院中看王犊带着小月放风筝,悠哉地吃着冰葡萄,虞砚池在一边问,“你吃什么?”
贺垣弋悄悄地把东西端远,说,“骨头,怎么了?”
虞砚池说,“没什么,我以为你吃冰。”她顿了一下,又道,“夷则大人说你不能吃冰。”
“是啊。”贺垣弋对虞砚池变相的关心有些不习惯,但他很受用。他循循善诱道,“夷则说辣也不能吃。也不能运灵,也不能动武,情绪也要控制好,不能难过,也不能生气……”
他说了好一通,心里希望虞砚池都记得,然后像现在这样去提醒他。
虞砚池可以关心他吗?
虞砚池可以天天关心他吗?
“嗯……”虞砚池说,“我知道。”
她很守规矩,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位置,贺垣弋给了虞砚池现在有的一切,虞砚池不是不知恩的人,她愿意与贺垣弋和平相处,关心他也可以。
“你不知道。”贺垣弋被仅仅三个字触动了,但他掌心握着冰葡萄,“你如果真的知道,就该坐得离我近一点。”
“别挑逗瞎子。”虞砚池在规矩里守着,感觉到贺垣弋意图越界,她悄悄往另一边侧,“我凳子在哪,就坐哪。”
“原来如此。”贺垣弋的声音凑近了些,话音才落,虞砚池就察觉自己被托了起来。
贺垣弋把虞砚池连人带凳子给端了过来,虞砚池大吃一惊,正要站起身,就又被贺垣弋摁了下去,贺垣弋把人弄到了身前,他两腿卡在虞砚池身侧,双手将人一抱,就从后面环住了虞砚池,他的理直气壮带些暧昧的意味,下巴满足地搁在虞砚池肩上,气息轻轻撩在虞砚池耳边,“凳子在这里,就坐这里。如果你乱动,就坐腿上。”
“你骨头没事吧?”
贺垣弋愣住,就见虞砚池摸上他的手臂,“我很重,这样端不会断吗?”
“断?”贺垣弋啼笑皆非,“你殿下有这么弱?你对我而言只是一根羽毛。”
虞砚池偏头,猝不及防,二人几乎差点就亲上,贺垣弋心狂跳,但是她没感觉,只是说:“我好像听到什么……”
听到什么?
他骨头断掉的声音吗?!
贺垣弋矢口否认,“听错了。”
“不对。”虞砚池很警觉,“我听到……”
一霎间风筝断线,小月尖叫起来,王犊来不及护她,院中的众人皆倒了地。
贺垣弋把虞砚池护在怀里,巨鸣轰然响在天地间。
操。
贺垣弋捂着虞砚池耳朵喊,“夷则!”
万滁宫竟入杀手!
防卫来得很快,然而大雾让所有人看不清方向。
虞砚池颤声说:“小月……”
“我去找。”
贺垣弋把虞砚池交给了夷则,他在一片难视的幻境中循着气息去追,于断崖处,看见一个蒙面之徒将那小丫头推进深渊。
贺垣弋越身去救,但是他晚了一步。
刺目的红沿着沙石,漫的是血肉模糊的妖艳的画。
恶徒在远处回头,顶着与贺垣弋一般无二的面容,谑笑起来,最后露出可憎又怜悯的神情,化烟而散。
四方都在回荡诅咒。
“假令经百劫,所作业不亡,因缘会遇时,果报还自受。”
贺垣弋的梦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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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月……是宫及羽造的傀儡,不是真的。”
竹屋内又被深夜笼罩了,这夜又静又凉。
贺垣弋看着又睡过去的虞砚池,他的话带着让人难过的失落,轻得完全听不到,他本来就没打算跟虞砚池说。
虞砚池的记忆破损得很厉害,她胡乱地忘记,贺垣弋其实根本就不清楚她到底记得一些什么。
他们成过亲。
贺垣弋受伤的时候,虞砚池关心过他。他们在一起像是打闹,虞砚池有了人气,她已经被贺垣弋慢慢呵护出温度了。
但是有人要的是她彻底废掉。顺带也让贺垣弋废了。
他们是被愚弄的笼中鸟,是棋盘边一颗尘,都陷入了一个,近乎真实的骗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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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场四方之乱,到底因何而起?又是怎么平息的呢?”
北地的闹市安静下去,星垂长桥上,月漾平河间。一对四五岁的兄妹手拉手,一蹦一跳,走在父亲母亲身前,说起今夜听的杂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