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孤儿+番外(37)
“我说……”贺垣弋抹了唇边的酒,“美人是喝不得烈酒的。”
“我不是美人。”
“你是。”
“我不是。”虞砚池在火光的影子里说,“我很坏。”
贺垣弋靠近过去:“是吗?做了什么坏事,说来听听。”
虞砚池张口欲言,不知道想了些什么,最后道:“不喝了,别问。”
贺垣弋笑了半天。
两个有银子的人吃水里的也就算了,好像还打算睡河边,围着火堆漫聊,虞砚池讲了很多天南的事,比如天南街上的吃食多半辛辣,能把人吃得眼泪直流,但上馆子的人都是往辣的点,又比如疏文馆弟子爱私底下较量比拼,有时斗志来了,能熬着眼对一整夜的诗文,或是打一整夜的架,再比如常延宫的灵官大人一见面就比品阶,品阶高者总是很傲慢,连胡子都写满狂妄。
“不过黄钟大人是意外。”
贺垣弋眉一挑,“是吗?”
“嗯。”虞砚池说:“他比较持重。”
贺垣弋想到那老头今晚恐怕够呛,于是问:“你与灵官打交道吗?”
虞砚池说不打。
“那你和同门关系怎么样?”
虞砚池说不好。
“所以……为什么被赶出疏文馆?”
那夜的话题到此,才终于有一点沉重。然而贺垣弋没能问到任何,他的话音才落,河面就起了风声。
那晚贺垣弋也被虞砚池惊得够呛,这小姑娘引来的都是九品以上的高手,个个下得都是死手,午夜突然就起了惊雷,日前那一场雨不过是小小的前兆。
虞砚池招式很利落,而她的武器只是一根树枝。
那树枝赋了灵息,细刺如刃,直挑开杀手的进攻,又向对方面门袭去,一招一式没有半分拖泥带水,她没留情,用的也是杀招。
那些人的目标很明显是虞砚池,甚至对贺垣弋格外留心,没有伤他。贺垣弋心里有疑,又见人多,担心虞砚池不敌,并不准备多战。
“走!”
虞砚池在曲腰时双目刺痛,她只来得及躲过面前这一剑,下一刻就被什么东西猛砸在腿,她脉息忽乱,屈膝跪了下去。
“虞砚池!”
“阿离。”
“回来。”
“阿离!”
仿佛霎时之间来了许多人,在沈桥惊呼出声要来扶虞砚池的时候,贺垣弋早一步将薄刃指在他喉间,而那些杀手携剑将虞砚池和贺垣弋二人围住,三方顿持僵局。
先前那隐在打斗中的温和之声又传来,宫及羽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而他只把目光放在垂着头的虞砚池身上。
他没有与她说话,很快又看向贺垣弋,“小弋。”
宫及羽是宫徽幼的长兄,但是贺垣弋已经很久没有再叫这个人舅舅。
他别过头,“你要干什么。”
宫及羽如远山雾,站在这里如同幻象,他出声温吞,与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很不相衬,“我来带回我的弟子。”
“她不行。”贺垣弋态度坚决,“我的人。”
虞砚池的手指动了动,渐渐握上了拳头。
宫家的帝胤都是永不相让的人物,四方的对峙就是平衡,没有人可以强出一头。
然而宫及羽却有称霸之心,昭仁殿灵官乃至天南民众都以常延宫为四大帝庭之首,四方朝宴,众王必至天南。这种观念无声无息地渗透进民众心中,在很多人的印象里,都以秦王为四王首席,认为他是可以承帝之人。
宫及羽因此不会让贺垣弋带走虞砚池,但是他忘记了,贺垣弋不姓宫。他不热衷这种比拼,甚至不屑于此。
这并非对峙,贺垣弋决心已定,他对宫及羽没有信任,他会带走虞砚池,用任何方法。
“你真要带走她?”
雨滴砸入平江,宫及羽指着虞砚池,“那本王要先告诉你,她是犯了大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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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尧五十年,朝宴在即,天南都城出现冥府怨灵,彼时怨灵并未引发大乱,官民不觉事之危峻。
四方朝宴当天,宁王再度缺席,随后北地向四方发出国令,要兼查四方南境冥府动乱一事,九疆皆议。
一些人认为这是屠城案的延续,另一些人道乱之初始起于常延宫,毕竟那场烧了一夜的鬼火,许多人都见到了。
更多人认为这怨灵是被人蓄意从外面引进来的,因为在常延宫走水的同一天夜里,九川伏烟河畔,疏文馆弟子离奇被杀,而现场残有怨灵的邪息。
弃子
贺垣弋杀出来时脸色已经变了,他拉着虞砚池,两人的脚步都有些凌乱。
虞砚池被按到船上的时候看着还是懵的,她碎发沾着雨水,见到船就往后退,被贺垣弋扛起来强背了上去。
“我不去北地。”虞砚池说:“我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