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孤儿+番外(35)
虞砚池要送贺垣弋,一直跟到渡口,她无心观景,问了贺垣弋会不会很快回来,贺垣弋说会,但是仅仅只是半年,虞家就不在了。
父母及世交先后离世,辛尧三十六年于贺垣弋而言是一场不堪回首的噩梦,他在万滁宫经两回祭奠,一场大病,自此性情大变。
贺垣弋一直不信虞府的人都死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未放弃打探虞家人的下落,然而他也始终没有得到回音。
直到十四年后,虞砚池出现在他面前,猝不及防。
虞砚池什么都不记得了,她连自己的姓名都忘了,贺垣弋陷在矛盾之中,不知道怎么告诉虞砚池真相。
贺垣弋迫切地想知道她后来遇见了谁,过得好不好,可是虞砚池透露的东西却很少,少得那样疏离。
“空山通幽径,院在林竹间,庭前置枕簟,夜来可观星。”
这是刚入秋时,虞砚池在书案边写下的字句,贺垣弋当时看她心情尚好,顺势问了很多话,虞砚池没怎么答,而是让他不要找她,贺垣弋就叫她也别跑,谁知道没几天,她就跑了。
真不让人省心。
贺垣弋算是明白虞清樾当哥哥的心了,别说是把虞砚池托付给什么男子,就是谁多碰了虞砚池一下,贺垣弋也会提着人打的。
贺垣弋依着那点字句和直觉,打探了常延宫有竹林的地方,果真见到了一条幽径。小径浮着清泉香,贺垣弋顺着这气息,走着走着,膝盖突然撞上个什么东西,贺垣弋低头一看,什么东西在后面抱住了他的腿,他想拔腿,发现被扒拉得还挺紧。
那是一个五六岁的女孩,贺垣弋不认识。
他不带好脸色,“小丫头,放手。”
女孩闻言也没松,她压着声说:“你带走了姐姐……你把姐姐带去了哪!”
姐姐?
贺垣弋心咚噹一声。他把腿提到跟前,带着那小丫头也到了跟前,贺垣弋弯下腰,“什么姐姐?”
“阿离……阿离姐姐。”
“阿离?”贺垣弋愣了一瞬,突然意识到什么,然而他要继续再问的时候,发现这女孩仰起的脖颈处,烙了一块红印。
街行
贺垣弋最后是在疏文馆找到虞砚池的。
他从来没见过虞砚池那样阴戾的模样,靠在门边一声不吭。她提着的长离剑上不知道沾着什么血,虞砚池见了贺垣弋也不惊愕,她淡淡瞥了他一眼,随后当着贺垣弋的面,折了她的宝贝剑。
贺垣弋也不心疼宝贝剑,他上前去,本想逮着虞砚池好生算一通账,然而他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吞了回去。
他望着虞砚池,“眼怎么红了?”
-
长街拥闹,虞砚池在街上淡着神情走着,看着心情很不好。
贺垣弋最后问了一句:“所以你这些年在疏文馆当学生?”
“不是,今日因事触犯了殿下,他把我赶走了。”虞砚池说得很轻巧,仿佛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全然忘记了半个时辰前,她还一脸杀相地弄断了自己的剑。
或许她有很多把吧,贺垣弋想。
贺垣弋觉得自己有点疯了,他再见到虞砚池有些失措,莫名失掉了从前的不迫。他揣着很多问题想问,却没有再继续。眼下盯紧虞砚池才是正事,别的往后都有机会慢慢问出来,至少他现在已经有更多可以深查的途径。
“既如此,来我这里吧。”贺垣弋盯着虞砚池微红的眼角,“我们有缘,你来万滁宫,想做什么,尽可随意。”
贺垣弋不再强调他与虞砚池从前的交情,他用上了只有萍水相逢之人才会说的缘分。
虞砚池笑了一笑,她很少笑,贺垣弋像是第一次见。“你……”
“我想玩。”虞砚池说,“陪我玩一晚上吧。”
贺垣弋真陪虞砚池玩了一晚上。天南的街市比之北地要繁华得多,玩的花样也多。贺垣弋往日也玩,但他绝对不会带虞砚池来这些地方玩,因为虞砚池说是要玩,结果一进就是赌坊……
半个时辰后拿了两袋银子出来。
“吃点什么?”虞砚池把钱袋扔给贺垣弋,“请你。”
她在赌桌前看贺垣弋玩了两把,便会了,掌牌后就没输过,贺垣弋甚至都有点怀疑虞砚池是不是学了什么千术。
贺垣弋拎着钱袋,仿佛那是什么烫手的东西,“给你买,你要吃什么?”
虞砚池在铺子前,拿了一串糖人。
贺垣弋有须臾的微怔,“喜欢吃这个?”
虞砚池说,“挺甜的。”
贺垣弋没再说话,付了钱。
他原先还担心虞砚池会不会在赌坊待个一整晚,那他可就真成了罪人,虞清樾若还在,一定会冲过来杀了贺垣弋,不过好在……许是赌局没意思,又许是虞砚池只是想要两把银子做玩资,没两局就收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