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孤儿+番外(32)
常延宫的人不能杀,贺垣弋此行来天南,除了要找虞砚池,也要见一见宫及羽。
过伏烟河后贺垣弋没有停留,去常延宫,放了一把火。
叛乱
古书尝记,沧海之中,有度朔之山,上有大桃木。其屈蟠三千里,其枝间东北曰鬼门,万鬼所出入也。
度朔山地处天南至南之境,交界处有一壑谷,是为归墟,九野之水,莫不争往,天汉之流,莫不注之。入归墟之门,即见冥府。
虞砚池被贺垣弋扣在北地的两月间,冥府动乱,恶鬼怨灵过度朔山,侵扰故海一线州府百姓,连屠三城,举朝震骇。
宫及羽亲往平乱,其间肃查僭臣,斩于荡州行宫东武门下。
虞砚池过伏烟河之时听闻了此事后续详情。客船上,虞砚池无心打坐,她睁开眼:“殿下还没回来吗?”
“没有。”她对面是位着青云纹宽袖长袍的男子,这男子相貌端正,屈膝歇在靠舱门的船壁边,他一面似在警惕些什么,一面回答虞砚池:“荡州知府勾结冥府掌司大人斥鳌,在故海一域大行邪.教,酿成后祸。殿下要留度朔山详查此事。”
虞砚池嗯了一声,随后缄默无言。
那男子盯着她的脸看,面带忧虑,“此事往后再议。你脸色不好,在北地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被困于万滁宫?”
虞砚池脸色确实不好,一片煞白,可她又强坐在那里,端得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让人不得不担忧。
“这些年你替殿下奔波,旧伤重重,上次你走得那么匆忙,我就道会出事……”
“沈桥。”虞砚池打断他,“你还记得十四年前,相国左渠叛乱吗?”
沈桥微怔:“你是说成王谋逆案?”
辛尧三十六年末,天南废丞相。缘于彼时辅佐秦王宫及羽的左相掀动宫变,意图僭越谋反。双九日,酉时,上弦月初显,自封为成王的左渠率五千精兵直逼常延宫奉天门,众位灵官被困于昭仁殿,而宫及羽卧病于塌。
后来是在城外的宣武将军马不停蹄,携五军营部下,从外围杀进了叛军之中,平定了动乱。
自那之后,相位被废,宫及羽在内廷设立疏文馆,然而入疏文馆的却不是朝臣,而是尚未婚配的世族子弟,他们直接由宫及羽指定先生与宗师来教导,学成后听凭宫及羽一人调遣。
沈桥便是疏文弟子之一。若循常理来说,他应是虞砚池的师兄,可疏文馆不讲究师徒制,虽然弟子们相互之间因礼会称师兄弟,但是虞砚池从来不这样叫。
因为虞砚池有些不同。她并非世族之后,旁支都论不上,是由举主引荐,破格入的疏文馆。虞砚池在疏文馆不仅身份特殊,性格也很孤僻,不爱与人往来,只有沈桥会热脸贴上来同她说话,然而两人并不交心,仅算泛泛之交。
虞砚池从不主动与沈桥说话,然而这天她却问起了成王谋逆案。
这可有的说了。沈桥问:“你想知道什么?”
虞砚池握着拳,指尖有些发白,她沉思片刻,“当年宣武将军平了宫乱,已将反叛之徒尽数拿下,为何虞家的人,都死了?”
沈桥看了眼窗,“怎么问起这个?当年左渠狗贼为了稳操胜券,逼宫前还派人看住了一众大臣的亲眷,宣武将军功高权重,虞府自然也在他的掌握之中。将军与左渠战于奉天门当晚,虞府失火,那元皇时期就有的古宅被鬼火烧了个干净,虞府众人,无一幸存,半个活物也没有逃出来……”
“鬼火?”
“嗯。”沈桥是性情中人,话至此处,不免感触良多,他轻叹一声,“虞将军,是真忠臣。他是舍了虞氏一脉,保住的天南帝庭。”
虞砚池听完神色未变,仿佛纵使是同沈桥共情,都很困难,“我听闻……虞将军膝下,还有一对儿女。”
她对贺垣弋的故事上了心,虽然她无法从记忆里找到关于虞砚池的片段,但“虞砚池”可以从其他途径打探到,当年的成王谋逆案不是秘闻,疏文馆中有人会提及,馆内的卷宗也有记载,虞砚池往日只把这当作一段王庭旧乱,没有多去细细了解,然而现在,她想知道更多。
这都是因为贺垣弋,他说得那样真,虞砚池纵使不信,也很难不疑。
“虞将军确实有一对儿女。”沈桥说:“女儿我不清楚,但虞将军长子虞清樾,是个人物,听闻这公子才兼文武,年纪轻轻就有出将入相今人第一之盛名。楚道宗师退隐前最得意的弟子,就是这虞清樾。他在明山先生那里学成之后,再无能继者。只可惜……”
虞砚池抬眸,“他也死于那场大火了吗?”
“不知。”沈桥道:“关于虞清樾之死,世人众说纷纭,有人说他是死于鬼火,但有自称参与过平乱的军士说,虞清樾协同他父亲,亦是当年平乱的主力。更有甚者还道当时率远在城外的五军营前去勤王的人不是宣武将军,而是虞清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