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堕+番外(173)
自凰臻走后,乾煜连南峰他们的寝殿都不敢再回,都说思念一个人的时候若是闻着那人的味道更容易入眠,可乾煜却觉得,他若是进了那“凤管鸾笙”,看见那人留下的痕迹,闻着房间被褥中那人熟悉至极的味道,他怕自己会入了魔……
是的,入魔……
或许想来可笑,他本就是魔族,又何来入魔呢?
可凰臻予以他的,是心魔啊——
凰臻看着每到天黑,那人化出原形,一如他们初见之时幼兽的模样,孤寂的缩在南峰那片梧桐林中最大的那棵树上。
月色下,独自守着一隅空山的人轻叹出声:“阿臻,你可真是狠心啊,走也走得那般干脆,连一点可寻的踪迹都不留给我……”
半晌那人又不禁嗤笑,低声叹道:“也是,留了又如何?寻着了又如何?不过是,徒增厌倦罢了……”
凰臻心中闷疼,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啊……
他恨不能立刻出现在那人身旁,恨不能告诉他,不是的,他不是要狠心丢下他的,不是想留他一人的……他,也喜欢他啊……
他记得乾煜曾说过,凤凰栖梧,他种下那片梧桐,日夜的等在那里,想的,是自己终有一日能回到那里吗?
可是,乾煜啊……那一世的我,终究只是一介凡修啊…
凰臻看着追出梧桐林的乾煜,恨极了自己当初的退缩,明明只要他再等一会儿,只要一会儿就好!
他们,或许也不会是那种结局……
识海之中,凰臻眉心紧蹙,待到终于稳下了心神,却见眼前再不是熟悉的南峰,而是……一个如同地狱的人间。
凰臻知道,那是他第一世为玥璃国将军时那场大战的地方,也是……菩颜降下他第一世天劫时的地方…
凰臻自恢复了记忆之后一直有一疑问,那就是他那时本该是会死在那场大战中的,最后为何却只是失了修为伤了根基。
直到此时他看着那化出原形为自己补了禁锢阵法的乾煜,一瞬之间所有一切就都明白了。
原来,是乾煜用自己为他挡了那次天劫……
那人,是真的傻啊……
嘴里说着怪自己丢下他一次又一次,实际却为了他宁可自己遍体鳞伤被打回原形。
凰臻至今仍记得那时自己从战场上尸山血海中抱起的那只几乎浑身浴血的白鹿,那时的乾煜呢?
凰臻才知,他竟是满足的……
那人啊,为何要将自己放得那般低呢……低到,只要能伴在自己身旁便好,不论是以人身还是原形……
原来,他第一世最后五年的人生里一直以来所遗憾的事都不是遗憾,乾煜从来都不会让他遗憾……
那五年里他几乎是足不出户,后来更是到了见风必病的程度,唯有那只白鹿,寸步不离的于深宫之中伴了他五载……
看着那独自守在梧桐树下孤坟前的白鹿,凰臻心疼得不能自已,他的傻乾煜啊……
南峰日夜相伴十余年,梧桐树上空盼五载,深宫之中默然相伴的五年,最后换来的,却是一座冰冷的坟……
终究,是他们都不懂爱,都不敢面对自己的内心,也都不够勇敢……
☆、两世遗憾
乌云笼罩着天空,随即大雨倾盆而下,雨滴洒至参天的梧桐树,自枝繁叶茂的树枝间滴落在了树下的墓碑,蜷缩在墓碑旁已经如同一座石雕的夫诸突然动了动,随即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雨势骤歇,乌云散去,一轮彩虹出现在了云雾缭绕的群峰之间,夫诸眨巴着如黑曜石的眼睛看着面前已经满是斑驳的墓碑。
夫诸温顺至极的往墓碑上蹭了蹭,下一瞬墓碑旁依偎着的便已是一个美艳绝伦的白衣男人了。
乾煜将头靠在冰冷的尚且湿着的墓碑上,就如同那冰冷的墓碑能给予他温暖一般,乾煜闭上了眼睛,一切,都如同回到了百年前,回到了那时……
“乾煜,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小小的孩子一手拿着冰糖葫芦,一手拿着一块荷花糕,但似乎是真的已经很累了,就连手里的吃食也勾不起精神来了,只嘟着嘴一脸不高兴的瞪着身前正在挑着河灯的男人。
男人闻言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河灯,转身一把将地上生气的孩子抱了起来,随即低声哄道:“好好好,回去回去!我们放完河灯就回去!来,挑一个!”
百般无奈下怀里的孩子只得伸手胡乱指了一盏便趴在男人的怀里不再动弹了,男人看着某人随意指的那盏灯,是一只小老鼠的样子,霎时觉得无语,这人可真是够随便的!
一摊子的各式各样的灯,这人居然还能一下就挑了个最丑的!
这叫什么?
这叫独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