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结婚吗+番外(60)
“撞死老人家的人是醉酒上路,实属飞来横祸。”
钟夜评价道。
“警察知道吗?”
江雨落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钟夜就耐心回答他,
“查到了监控,肇事的是某家少公子,回国来给朋友过生日,原本今天就要飞回去,那就不好抓了,警察们也很头疼。”
“听你的意思,你干了什么?”
“动动手指掀了场暴风雨,没让飞机起飞。”
“……你还真是乱来,”
江雨落耸了耸肩,却没有像往常那样骂钟夜多管闲事,而是表达出几分看热闹的担心:“不怕逾矩被天道降罚吗?”
“你知道人类之间有句老话叫‘恶人自有天收’吗?”
钟夜一本正经地解释道,“我们对于人类而言就是该收恶人的‘天’,此时不显灵更待何时。”
“我就说你和现在的阴曹地府一点儿都不对味。”
江雨落小声喃喃,在被黑煞那种嗜血慕权、自私自利之人掌控的地府里,只有钟夜身上还保留有昂扬的浩荡正气,像是极夜里单薄但恒久的启明星,抖落了江雨落满目星光。
“说什么?”
钟夜没听清,江雨落没打算重复,而是推了推他要从他怀里下来,
“带我再去一趟那老爷子的家里。”
“做什么?”
“检查因为你的乱来有没有留下什么后患,”
江雨落叹了口气,“你们当保安的又不熟悉引魂的规矩,你不按我的规矩把鬼魂带回去,很可能会激发新的欲望,从而留下孕育邪念的隐患。”
“我也可以抱着你检查。”
钟夜没有松开他的意思,趁着暮色渐浓,抱着江雨落于夜色中御风而行,眨眼间便回到了那栋老旧的家属院。
他正好奇江雨落要怎么“检查”,却只见江雨落走到那株新梅前,指尖微微泛光,轻巧地在梅花枝干上画出了一道符咒。
隆冬风寒,梅花却在江雨落所剩无几的法力催化下渐生出了新芽,从淡绿到浅黄,转眼间已经暗香盈袖。
“咔嚓。”
新绽放的梅花枝被江雨落轻声折断,悄无声息地送进了老奶奶的枕边。
尚未从丧偶之痛中缓过来,老奶奶挂着泪痕睡得并不安稳,却在梅香之中渐渐呼吸平稳,仿佛又看见了老爷子一手拿着腊梅一手拎着她爱吃的糖窝窝的场景。
“走吧。”
江雨落淡淡道,因为腿上有伤,不想露馅,便以太累了为由任性地又让钟夜打横抱着他走。
“你知道我为什么定下规矩不让引路人做多余的事情吗?”
路上江雨落主动开口,“还在墨海堂读书的时候,阎王殿下说要提前让我磨砺磨砺,派我去引了一次魂。”
“那是我第一次引魂,是一个哭着要见母亲最后一面的小姑娘,也是因为车祸死的,校车。”
江雨落讲得很平淡,但钟夜却隐隐有了不祥的预感,甚至已经揪起了心。
“我觉得她哭得可怜,就答应她带她回家和妈妈告别,可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她妈妈受不了丧女之痛,看到她的瞬间崩溃了,在我必须带她走的时候,她妈妈从窗户里跳下去了,她说,要我带她一起走。”
钟夜揽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她母亲因为惨死化作了厉鬼?”
“嗯,她因为我而提前死了二十年,这二十年全部化作戒鞭打在了我身上。”
因为过去太久,江雨落讲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情绪,平常得像在说蒜瓣儿该洗澡了一样,但明明过去了这么久,黑煞打在他身上的那一鞭鞭他却仍旧难以忘怀。
“那你觉得你当时做错了吗?”
钟夜说话时离得很近,鼻息暖热地铺洒在江雨落颈间。
“我都挨打了你还问我做没做错,你是嫌我被打得不够惨吗?”
江雨落气嘟嘟道。
“我是看你好像很不服气。”
“笑话,”江雨落冷嗤一声,但随即又小声补充道,“既然是我害人折寿,我受罚就是情理之中……但我觉得你今天做的没错。”
钟夜看他别扭地坦露真心,不禁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江雨落抬起拳头。
“没什么。”
钟夜抿了抿唇,他只是觉得庆幸。
他的江雨落还和许多年前那个眼里有光的少年如出一辙,至少都有一颗通透温暖的心。
第50章 满汉全席
这一天经历了太多,江雨落又被钟夜稳稳地抱着,还没等到家便陷入了浅眠。
他睡得很沉,连梦都没有做一个,呼吸间只有属于钟夜的安神气息,以至于他们在公寓门口遇到孟舟怜时江雨落也只是皱了皱眉,并未醒来。
“瞧瞧,瞧瞧,被我撞见了什么?”
孟舟怜双眼放光,闪烁着八卦的兴奋,“我还以为江雨落恢复记忆后会拿刀追着你杀呢,这可真是出乎我所料。”
“你小声点。”
钟夜抱着江雨落一旋身,躲开扑过来的孟舟怜,孟舟怜气得张大嘴巴质问他:
“你这狗东西,有了老婆不要叔叔,你从小到大一个样,白眼狼!”
“你怎么会来人界?”
像孟婆这种有要职在身的大鬼神通常而言不能擅离职守,虽然孟舟怜是个意外,但他没有大事一般不会来找钟夜的。
“没什么,发现有讨人厌的东西偷偷来了人界,我在这儿守株待兔呢。”
孟舟怜意指黑煞,他没想到黑煞先他一步找到了江雨落,不过他担心的只有钟夜会不会被波及,既然钟夜没事,他也就准备离开。
“你是指……”
“骗你的。”
孟舟怜及时打断钟夜的猜疑,“我就是听闻江雨落这厮恢复记忆了想来看看热闹,没想到运气不好,他睡着了。”
“……”
并非钟夜太相信他,只是依照孟舟怜惯有的尿性,这确实像他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我听高达说你俩现在闹矛盾呢?”
“你没进屋怎么见到高达的?”
钟夜有意替江雨落提防孟舟怜,他这小叔叔神通广大并且想法天马行空,最不怕给人惹麻烦,而孟舟怜和江雨落又可以说是互相看不惯很久了,钟夜很难保证孟舟怜不会趁机坑一把江雨落。
“她帮你们把那个什么人类搬出去的时候我刚好过来,这丫头倒是机灵,见到我立马就躲进屋里。”
钟夜这才想起来,今天拜托高达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昏迷中的陈莫海扔到警察局门口去,再拖下去他们非得构成绑架罪上社会新闻。
“我发现怎么几天不见你对你小叔叔处处警惕呢?你胳膊肘往外拐啊你?”
孟舟怜心里极度不平衡地敲了敲钟夜的脑袋,“快给我讲讲你们闹什么矛盾,吵架了?”
“嗯,”
钟夜坦诚道,甚至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苦恼,“吼了他两句。”
“行啊,你小子出息了。”
如果孟舟怜在现场目睹他们吵架过程的话一定掐着钟夜脑袋质问他,你管这叫吼?
不过这并不是钟夜第一次吵偏架了。
此前他俩有一次在阎王殿上关于到底要不要兴修水利的问题吵得不可开交,江雨落都抹起袖子要动手了,钟夜也是气昏了头,当时又年轻气盛,掀起老阎王桌上的纸墨就砸了一地,吓得连老阎王都不敢吱声,站得近的鬼官们无一不淋了满身墨汁,唯独江雨落身上连个墨点子都没有,谁也不知道钟夜到底是用什么手法掀翻那堆墨盘的。
原本大家看他们俩在气头上都是看破不说破,只想这两尊佛快点分个胜负出来好下班,谁知道江雨落个不怕死的当即就挑了挑眉,挑衅道:
“你有本事往我身上砸啊。”
据说那天阎王殿的屋顶子差点都要被钟夜掀翻,最后若不是黑白双煞看不下去,一人拉住一个,恐怕谁也下不了班。
“虽然我觉得江雨落欠收拾,但吼老婆的男人不是好男人,”
孟舟怜意味深长地看了眼钟夜,神秘兮兮道,“要不我教你一招怎么哄他再走?”
“我和他道歉了。”
“你口头道歉顶个蛇皮用,不想他因为讨厌你而导致你们诅咒失效就听我的。”
孟舟怜凑到钟夜耳畔和他嘀嘀咕咕了半天,好在江雨落睡得熟,不然照他们俩这一个敢说一个敢信的德行,不知道江判能不能直接被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