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结婚吗+番外(13)
“差不多,只不过不用去冲洗照片,你拍一张就知道了。”
江雨落说着已经从茶几底下的杂物箱里翻出了拍立得,他不顾钟夜嫌弃的目光,“呼”地吹掉上面一尺厚的灰尘,使唤高达去教钟夜摆姿势。
“你确定他不会一巴掌把我送走?”
高达望而却步,扒在江雨落胳膊旁不敢上前去。
“他要送早就送了,俗话说得好,阎王要你三更走,岂能留你到五更?”
江雨落“去去去”地挥挥手把高达推了过去,低头专心致志地捣鼓那太久没用过导致像是坏掉了的拍立得。
“那、那那那钟大人您这边请?”
高达拿袖子半掩着脸,小心翼翼地将钟夜“请”去一面干净的白墙面前。
“你不是江判麾下的。”
钟夜背对着江雨落,压低声音,他的语气里全然是肯定,高达闻声骤然一顿,但她很快又展开眉眼笑道:
“我不懂您说的是什么意思?江判……是我知道的那位有名的大人吗?”
“想争夺他的势力并不少,不管你属于哪一方,若是轻举妄动,我下一掌就不会像上次那样手下留情了。”
钟夜并未理会高达的辩解,只是稍作威胁。上次那一掌是一次试探,他知道高达有实力在千钧一发之时保住江雨落,但这样潜伏在身边且立场不明的鬼怪更值得人警惕。
他可不想忙活到最后看到江雨落被自己养在身边的亲爱的“表姐”一爪子送走,先不说老阎王会如何降他罪,孟婆一顿阴阳怪气的嘲笑肯定是免不了的。
“诶,屏幕亮了。”
江雨落暴力狂按电源,终于把拍立得给弄亮,“高达你靠边上去点,相机是能拍出来鬼魂的。”
“拍得出来才怪呢,你是乱七八糟的电影看多了。”
高达骂骂咧咧地往后退了两步,好像和钟夜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老板你往这边看,对,三二一,好嘞。”
江雨落非常之敷衍的对着钟夜拍了一张,反正是辟邪用的,管他好不好看呢,再说……他悄悄瞥了一眼钟夜,这男的长一张建模脸,瞎拍拍也好看。
“这是张白纸?”
钟夜好奇地凑过来接住从相机里打印出来的相纸,要知道冥府里的照相技术还停留在人类十九世纪末的水平,拍的工作照那叫一个奇丑无比。
“等一会儿就会显像,你看。”
江雨落弹了弹相纸边缘,只见钟夜的人像渐渐在手掌大小的纸片上显出形状,因为相机的色差稍显昏暗,但依旧能辨认出钟夜的表情有几分迷茫。
“……噗。”
江雨落没忍住笑出了声,拿着照片越品越觉得好笑,钟夜简直像是从古代穿越过来的小孩子一样。
得了钟馗像护身,江雨落见钟夜对这台拍立得充满好奇心,便大方地提出把它送给钟夜,没等钟夜推脱就连盒子带人一起送出了自家大门。
“老板您慢走——”
江雨落故意拖长尾音,显得比往日更加活泼,任谁听了都想给他一拳的那种活泼。
钟夜向来拿他没办法,叹了口气后陡然消失于夜色之中。
比起江雨落,他更在意的是陈莫地狱的事情,当年他父亲含冤入狱,案宗没有经过地府审判,后来这卷案宗落到了江雨落手里,由他保管,钟夜就再也查不出蛛丝马迹。而如今江雨落变成一个傻不愣登的人类社畜,相当于给他提供了一个巨大的空子去钻。
钟夜离开后,江雨落打开电脑将那张说是要用来辟邪防身的钟馗小像扫描成电子版,用邮件发给了几个不同的联系人。
高达趴在一旁看了疑惑道,“你还在怀疑你老板的身份?”
“我记得很清楚,虹图的太子爷长得像个癞蛤蟆,绝对不是他那样的。”
“我以为你是在怀疑他是不是真的钟馗呢。”
“嗯,我让这群老道士帮我看看他面相,确认一下他是不是个值得一抱的大腿。”
“要我说你不如就从了他,在他身边由他保护你,省得我们一天到晚提心吊胆的。”
“干嘛?和他结婚吗?”
江雨落满脸拒绝,“绝对不可能。”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高达给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还从来没见过你对哪个活人这么感兴趣呢。”
“纠正一下,我也没有感兴趣的死人。”
江雨落发完邮件后合上电脑,还不忘将那张相纸装进自己的口袋,虽然说封建迷信要不得,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说不定碰到什么和钟夜有关系的妖怪还能拿出来刷一刷脸。
此后一连一个多月,江雨落在办公室和公寓里阵法的双保险下度过了还算和谐的一段时光,虽然他经常在地铁上看到妖魔鬼怪爬在窗外虎视眈眈。
钟夜默不作声地跟着他上下班也跟了一个多月,几乎每天都“满载而归”,顺手就能完成普通判官大半个月的业绩,要不是他暗中保护,江雨落早就人间蒸发不知道多少回了。
没心没肺自以为是那张钟馗像发挥了驱魔之用的江雨落某天早上正在医务室里整理上个月公司职员的病历档案时,门外传来了几声叩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股血腥味。
“谁啊?”
他单手插进口袋,悄悄捏住钟夜的那张照片,有些紧张地走到门旁。
难不成钟夜给他下的这道结界是有保质期的?用了一个多月效果减弱了?
“是我啊小江哥。”
笛雪樘捂着血流不止的鼻子恹恹地站在门口哀嚎。
“你终于挨打了?”
江雨落默默松了口气,招呼笛雪樘捏住鼻孔低头止血,拿出一年到头用不了几次的急救箱给他找了一坨酒精棉球。
“什么啊,我这是天干气躁,干得出血,哎呦。”
笛雪樘在江雨落的帮助下止住了血,坐在医务室里的沙发上捧着杯热水抱怨,“你说我从小到大没流过几次鼻血啊,我这鼻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脆弱了呢?”
“喝点水就行了,别嚎得跟要去世了一样。”
江雨落简直没眼看,这边笛雪樘还赖着不走呢,那边就又有人敲门,江雨落开门一看,好家伙,又是一个捂着鼻子的。
“兄弟,你也流鼻血啊?”
笛雪樘非常自来熟,拍了拍旁边的沙发请后来的小兄弟坐到自己旁边,“让小江哥给你来个棉球,一会儿就止住了。”
“害,我这几天老流鼻血,今天不晓得怎么回事流这么多,我才来医务室看看,我那报表还没整完呢,赶紧弄好了回去继续搞。”
他们俩还没聊几句,又有两个姑娘在医务室门口探头探脑:
“医生,你这儿有创可贴吗?我不小心被订书机划破了个口子,也不疼,就是血止不住。”
“小江医生,我觉得我该用绷带,我前几天磨破的地方又开始流血了,你看方不方便帮我看看?”
江雨落的医务室从来就没这么热闹过,他刚刚帮这个包扎完,又会有下一个说身上破个小口子止不住血的人来,库存已久的绷带半天的时间就用了个精光。
“辛苦小江哥啦,你说今天也是奇怪,怎么大家都赶在一起受伤了。你要和我们一起去吃饭吗?”
笛雪樘偷了大半天的懒,在饭点的时候拉着最后一个被包扎好的小兄弟要一起去食堂。
“你们去吧,我就不了。”
江雨落巴不得赶快把他们送走,好不容易熬到午休时间,他在门外挂上了个勿扰的牌子,从衣柜里翻出抱枕垫在桌上一头砸入了梦乡。
划水划惯了的人突然忙活这么半天还真有点吃不消。
整栋楼里的员工都涌入食堂干饭的空档里,钟夜打发走秘书,悄悄坐电梯到了江雨落的楼层。
他推开门时另一手里还拎着一只沾满黏糊血浆的骷髅头,这只倒霉鬼埋伏在电梯里,刚好被他抓了个正着。
“江雨……落……”
映入眼帘的是已经陷入熟睡的江雨落,钟夜原本打算直接叫醒他,可看到他那张因为得到睡眠而显得乖顺的面庞时还是收敛了声音。
“有很久没见过你这样了。”
钟夜站在他面前自言自语道。
上一次江雨落敢这般不设防地在他面前呼呼大睡,还是他们都是学徒的时候,那时候江雨落不是万人之上的江判,他也不是因为落榜被众人惋惜的钟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