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结婚吗+番外(105)
“这可真是……贵重得让人嫉妒。”
钟夜将钟馗神钩送给了祁利叉。
连带着“钟馗”的职责和权力,他和江雨落经过慎重考虑,觉得判首那种需要和人虚与委蛇的位置还是让利维坦来接比较好,而祁利叉靠着蛮力抓抓鬼就行了。
“利维坦,要不混蛋江雨落的礼物你来拆?”
祁利叉心知钟夜都如此,江雨落肯定不会送什么好东西,于是嫌弃地把来自江判的锦盒递给了利维坦。
利维坦接过锦盒三下五除二拆开,只见里面静悄悄地躺着一沓白纸,虽然已经有过心理准备,但看到上面的斑斑字迹时,利维坦依旧觉得心惊。
纸上清晰地陈列了从江雨落当上首判以来所犯的一切“罪状”,包括他曾经收过谁的贿,冤判过哪只魂,打压过什么两袖清风的好官,又扶植过什么只会趋炎附势的奸佞。
但更重要的是,每一行罪状下都拟注着一行小字,和江雨落龙飞凤舞的字迹不同,那行小字端正流畅,如泛金光,将利维坦接手后该如何善后的建议写得清楚明白。
坏人让江雨落做了个彻底,把黑煞这颗搅乱地府百余年的钉子拔出后,他却主动要将好人让给利维坦做。
“小殿下,”
利维坦顿了顿,问道,“你说我拒绝江判的好意,帮他正奸臣之名,将本该属于他的功誉还给他如何?”
祁利叉跟着利维坦一起看下来,心里也明白了个大概,以往面对这些问题他都懒得思考,唯独此次他摇了摇头,学着江雨落的语气说道,
“以小爷对江雨落的了解,他肯定会插着腰趾高气昂地骂你糟心,然后大言不惭地说,‘当坏人多好,谁都怕我,谁爱当好人谁去当’。”
“说的也是,”
利维坦将江雨落送来的这份重礼收好,“说起来好像一直没看见钟大人和江判。”
“肯定躲在哪儿腻歪呢!”
祁利叉不屑道,正准备再去拿一块蛋糕时,突然和泷天迎面撞了个头对头。
准确来说,是他的脑袋顶撞到了泷天的肩膀。
“疼死小爷了……不对啊,你小子不是变小了,怎么、怎么这么高了?”
祁利叉揉着脑袋有些迟疑地看着泷天,只见泷天和他道了个歉之后便从服务生那里要了杯红茶屁颠屁颠地送去给在一旁坐着乘凉的孟舟怜。
“什么情况……?”
祁利叉目瞪口呆,泷天是怎么从毫不讲理、极致傲慢变成这样礼貌讲理的?
“他是在学重新做人,也是在和孟大人道歉,”
利维坦一边帮他给脑袋上撞疼的地方吹气一边解释道,“等他合格了,孟大人才会原谅他吧。”
“真复杂。”
祁利叉摇了摇头,不过孟舟怜现在看泷天的眼神里倒是没那么多嫌弃和冷意了。
大约是因为溯回让泷天终于从顶端权力的枷锁中解脱,终于学会了和自己钻入的牛角尖和解,也终于分清楚了爱和执念。
莫妮卡的庄园靠着绵延不断的针叶山林,交界处卧着几处碧蓝的湖泊。
远离婚宴喧嚣的森林深处,钟夜带着江雨落在湖边升起一簇篝火,玉米和棉花糖在暖融融的火焰之中被炙烤得甜意绵延。
“钟夜,回国后我们去拍一张结婚照吧。”
江雨落看着倒映在湖中的波光粼粼,他在朋友圈看过周红炫出来的结婚证照片,大红的背景洁白的衬衫,俗不可耐的一张照片,却承载着饱满炽热的爱意。
“好。”
钟夜点了点头,正巧远处的田野之中掠过成片的萤火虫,漠漠萤火将星河和湖泊相接,于晶莹闪烁的微风之中,钟夜俯下身去吻了吻江雨落的额头。
江判心里曾经有一片森林。
那里藏着他小心翼翼的喜欢,和无数次怦然而起甚至蔚然成荫的落寞欢欣,独木成林。
现在他置身于这片森林之中,庆幸原来每一次心动都在钟夜这里有着回应,故枝骤发。
正文完。
第88章 番外一 中元灯夜
上界秋光净,中元夜气清,每年的中元夏夜都是冥界的一件大事,百鬼夜行,雾门大开,地府鬼官都要清算收获人界烧来的香火,瘪了一年的口袋终于又能鼓起来,四舍五入就是鬼神们过年的日子。
今年的中元节尤其热闹。
不为别的,是因为地府里大名鼎鼎的镇宅圣君鬼官钟馗将婚期定在此日,冥河里的花灯点亮整个地府,像一条缓缓流动的蜿蜒星河,沿岸被装点上了大红婚符,百里红妆,喜庆的气息铺天盖地。
泷天将用神力幻化出的河灯一盏盏推入冥河,转头发现孟舟怜已经靠在树下睡去,无奈地笑了一声后脱掉外衣搭在他身上。
原本运转冥河该是孟婆的职责,泷天并未叫醒他,而是释放出独属于九重天的神力,引一条银河注入冥河,漫天的星辰一泻千里,将冥界映照得犹如白昼。
“继阳兄,今日是钟夜大婚之日,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也是对你的补偿。”
泷天负手站在岸边,目光顺着川流滔滔远去,原本的感物伤怀在他看见水天相接处的雾门时瞬然变成目瞪口呆。
只见钟老板在人间的“御用”代步车被大红礼花包裹得像根大腊肠,带着一排豪气冲天的婚车车队饶有秩序地通过雾门驶入冥界。
最让人无语的是为首的那辆劳斯莱斯,车前端的欢庆女神居然被扣掉换成了江雨落的大头写真照,笑得灿烂的照片被架在两只小翅膀上,看起来要多欠揍有多欠揍。
靠灵力驱动的车队里装满了火纸银锭,沿着鬼城一路撒钱,引得全城的神神鬼鬼都打开家门看热闹。
江雨落按照习俗呆在他江府里等着钟夜来迎亲,他正百无聊赖地剥着橘子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耳边越来越吵闹,不仅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好像还有一个又吵又烦的声音像苍蝇一样在他耳畔嗡嗡作响。
“什么东西,吵死人了。”
江雨落忍无可忍,踹开府邸大门,一掌掐住从他门口呼啸而过的一只地狱兽犬,只见这只兽犬嘴里叼着能传音扩音的纸符:
“江判好,江判妙,娶了江判哈哈笑——江判好,江判妙,娶了江判哈哈笑——江判好……”
符纸嘎吱一声被江雨落捏碎成灰,他头疼地看向门口受了老阎王旨意来帮他们行大婚之礼的白煞,
“这种会传音的狗有多少只?”
“这个嘛,实话告诉您,整个地府里凡是带耳朵的东西应该都被这几句话吵过了。”
白煞呵呵笑道,“街道上一直都有兽犬循环播放,每家每户门口还被放了同样带着传音符的喜鹊,恐怕整个冥界都知道娶了您该哈哈笑了。”
“钟夜这个……蠢货。”
江雨落咬牙切齿,抹起袖子就要亲自上阵去把街上到处乱跑发出“江判好”的诡异声音的恶犬全部抓住,结果一脚刚刚迈出大门就被白煞拦住:
“江判留步,接亲的队伍马上就到,依礼制您得戴上盖头等钟大人来迎接。”
“我从小到大就从没依过礼。”
江雨落轻笑一声,一掌洒出一把纸蝶直朝白煞扑去,白煞本能抬手格挡,触碰到纸蝶时才发现这不过是江判的障眼法。
“江判!”
看着空无一人的江府大门,白煞气得直跺脚,但很快又只得释然,他也算是一直站在远处看着江雨落长大,这世间除了钟夜又有谁管得住他呢。
真是恶人得有恶人磨。
白煞无奈叹了口气,帮江雨落锁好府门后便赶往阎王殿等着吃席。
钟夜迎亲的队伍确实不远,一众奢华热闹的鬼神们抬着装满金银财宝工资卡的聘礼缓缓在路上行进,突然妖风四起,飞吹沙走,一大群纸鸢势如破竹地朝着他们袭来。
“这、这难道是有人劫亲?!”
“大胆!百官在此什么小鬼敢如此造次!钟大人别担心,我们一定保护好您的聘……礼……诶?”
披着金裳婚袍的钟夜越过这群大惊小怪的鬼官,朝着那群纸鸢伸出双手,只见化作群鸢的江判牢牢被他抱在了怀里。
“怎么这么等不及?”
钟夜笑道。
“因为你太慢了,还满街放这吵闹的破狗。”
江雨落扬了扬手里顺路抓来的好几只不断发出“江判好,江判妙,娶了江判哈哈笑”的地狱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