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结婚吗+番外(11)
“跑不动也得给老娘跑,被那群阴犬抓住的话是要被分食的,不想死的话就咬着牙跑!”
最好是能遇到晚上巡逻的阴差,高达在心里默默祈祷,同时从后面推着江雨落冲刺,无意间喝退了几只追到跟前的恶狗。
“这么跑不是个办法,你跟着我!”
高达见江雨落喘的越来越大口,心知耗不过这群狗崽子,而这附近又该死的没有当值的阴差,她紧紧抓住江雨落的手腕,从他怀里捞过刚刚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蒜瓣儿,像丢精灵球一样一把将这只肥硕的小鹿犬丢到路上:
“蒜瓣儿靠你的了!带路!”
“去哪啊?”
江雨落用手背蹭去脸上的汗,路上的行人只能看见一个大冬天不穿外套的青年男子在夜晚狂奔,边跑还边自言自语,路人们都默默和他保持距离,让出了一条道来。
“去能活命的地方。”
高达不断悄悄回头在路上布下肉眼不可见的符咒,阴犬踏过便如触电一般噼里啪啦,虽能减缓它们速度,但并不能够阻挡群犬之势。
“嗷呜——!”
有阴犬被高达的小术法激怒,纵身一跃自半空中朝江雨落吐出熊熊烈焰,江雨落闭着眼睛凭借本能胡乱一通乱躲,居然正巧避开鬼火,躲在了地面上一片烧焦发黑的火坑之间唯一一处完好之地上。
“早知道今天该买一注彩票的。”
江雨落惋惜道。
高达对他无话可说,嫌弃地拽着他的领子要继续逃,可挡在他们面前的是一条六车道马路,更不幸的是,此刻人行道上的信号灯是红灯。
高达心道完蛋了,果然江雨落悠悠停住了脚步,说什么都不愿闯红灯。
“大哥!这特殊情况不闯就是一个死字啊。”
“绿灯可以再等,生命不能重来,闯红灯也很容易是一个死字的。”
江雨落边说边回头指着那群恶犬,“再说它们不是还远着吗……不远了我操。”
上一秒还说一定要遵守交通规则绝对不能闯红灯的江雨落扯着高达和蒜瓣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非常不文明地闯过了一个红灯路口。
“早闯不就算了,磨磨唧唧的!”
高达骂骂咧咧地跟在江雨落旁边飘荡,早想照着他的脑壳来两拳头了。
“这不是我上班的地方么……”
江雨落这才注意到,不知不觉他们就跑出了居住区,一路跑到了虹图写字楼附近,不少打工人还没有下班,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上灯光闪烁,将蛰伏在夜色中的犬群照亮,尖锐的獠牙反射出寒冷的月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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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虹图近期的战略调整计划,明天会有各个部门的负责人亲自和您做具体汇报,再者就是后天有一个酒会,这是您第一次以虹图代表的身份参与酒会,还望您做好准备。”
秘书尽职尽责地和钟夜汇报近几天的工作计划,钟夜来之前做过一些功课,代替原本的那位太子爷处理公司事务对他而言并非难事。
“没有问题的话我就先告辞了,您路上小心,我还要回去整理明天开会用的材料。”
“辛苦了。”
秘书小姐将钟夜送到虹图大门口后又扭头匆忙回自己的办公室整理资料,想尽量早点下班。
钟夜没有立刻去开车,他走入了几座写字楼之间的公共园林,松枝细密茂盛,如厚重的碧浪般遮盖住星光,夜晚显少有人经过这片阴森的花园。
地上的落叶被钟夜捡起,软塌塌的树叶再度被他凭空划出时遒劲如针,“啪”地一声印在了一颗粗壮的树干上,掀起圈层风动,漆黑夜色被风卷起形状,隐隐显现出一只匍匐在林间的鼬兽:
“钟大人。”
鼬兽忠顺地臣服在钟夜面前,月影变换之间,站在它面前的男子似乎又褪去了西装革履的人皮,变回了冥界之中令百鬼闻风丧胆,抬眼只手定杀伐的钟馗大人。
“陈莫地狱的事情查的如何?”
陈莫乃地府十八层炼狱的最终层,古往今来只有一人曾经入过此狱,普通鬼官根本无权踏入此地。
“之前被江判盯的紧,我不敢轻举妄动……而今虽然江判不在黄泉,但那毕竟是江判,我担心会打草惊蛇。”
“他失忆了,”
钟夜淡淡道,“我亲自确认过,现在他活在我眼皮底下,你该趁此机会放手去查。”
“此般甚好,我定殚精竭虑,为您查个水落石出。”
鼬兽顿了顿,又道,“江判此番栽在您手上,法术尽失,您虽然迫于阎王压力无法杀他报仇,但动动小手脚总是……”
“救命啊钟夜——!”
“有人来了。”
钟夜夜视敏感,反应极快,他一指拈起叶子,鼬兽便瞬然如风四散,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雨落?”
钟夜看清来者后微微怔愣,与此同时,江雨落咔嚓咔嚓踩着满地落叶,连滚带爬地扑入了他的怀里。
其实他原本只是想躲到钟夜身后,结果踩到泥泞铲了一脚,加上钟夜该死的熟练,自然而然就伸出手接住了他,江雨落刹不住车,便重重地砸在了钟夜的怀抱中。
“晚上好钟老板,吃了吗?”
江雨落厚着脸皮不怕尴尬,贴着钟夜的胸膛和他爽朗地打了个招呼。
第9章 丢失的纸鸢
“嗷汪——!”
紧跟着江雨落扑袭而来的恶犬如喷涌黑潮,密密麻麻地截挡住半空的月光,席卷着烈烈鬼火箭雨般砸向江雨落二人。
“滚。”
钟夜低喝一声,风起四方,笼罩在林间的犬影被锐利的风刃切割成破碎的残影,犬吠鬼魅声声沸腾,在凄厉的鬼叫声传入江雨落的耳朵前,那群阵仗浩大的恶犬已悉数被风声残卷干净。
眨眼间万籁俱寂,仿佛前一秒还追着江雨落凶神恶煞嗷呜乱叫的厉鬼都只是幻象。
除魔镇祟诛恶鬼,万秽难敌钟馗怒。
被风卷起的枯叶落回尘土,江雨落才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钟夜和他曾经见过的那些乱魄鬼魂绝非可比同类……他暗暗得出结论:钟夜,是一条合格的大腿。
“你还要抱多久?”
钟夜的语气之中几乎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江雨落眨眨眼,非常自然地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老板怀里暖和,让人忍不住就凑过去了。”
江雨落没脸没皮,钟夜懒得和他纠缠,只是沉着声拍平胸前的褶皱。
这并不是江雨落第一次在他怀里拱火。
钟夜微微垂着眸,抗拒却又无可奈何地陷入了只有他知道的,有关江雨落的回忆。
江判喝醉之后没有酒品是地府里公认的常识,往日里他喝多了酒自会有身边的同党好友送他回家,再不济也有数不清的想要巴结他的小喽啰,眼巴巴地等在酒楼外,盼着能在江判醉酒时搭上一把手,说上一句话,从而提高几分自己在江判心里的价值。
但那天江雨落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许是他闹脾气喝退了身边的人,许是他自个儿胡乱跑丢了路,莫名其妙的他就跑进了钟夜平日里工作所在的殿坊。
要知道他们二人从来不合,几乎可以说是各自带有一党分立而对,只身跑入钟馗殿对江雨落而言无异于羊入虎口,不被套上麻袋打个几十棒子都对不起他怼出去的那些话。
好在江雨落一直爱走狗屎运,那天第一个就撞上了钟夜。
准确来说不是他撞上了钟夜,是他自己偷摸爬到了钟夜房里。
再然后,灯火摇曳,江雨落呼出的热气里带着旖旎潮湿的醉意,他跨坐在钟夜的桌案上,打翻了他满桌的墨宝,将他刚刚批完的逮捕令揉得七零八落,惹得钟夜差点儿对他动手。
不是差点儿,钟夜已经抬起手来,眼看那一掌就要打在江雨落的肩上把他掀翻出去,江雨落突然伸手抓住了他,在他手心画起了小字。
边画还边抬眼,鹿眼里盛着吹雪溅玉的水波,像是拽着钟夜沉入了一坛温酝的酒,囊着声音要和他拉钩:
“钟夜,你救救我……”
无论是那时还是现在,钟夜听到他这句话都只想冷笑,他江雨落是什么人,万人之上的百判之首,掌生死律令,号阴差万里,张张口,喜欢的小倌便能一跃成为官场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勾勾手,罪无可赦的厉鬼便能逃过魂飞魄散,披着虚假的乖顺重新投入轮回。良鬼惧怕他,厉鬼勾结他,阎王溺爱他,判官奉承他,钟夜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他江雨落有什么资格,说出“救我”这两个字,有什么资格,红着眼向他寻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