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斯菲尔庄园(72)
第49章
“走吧小萨里, 跟外婆去厨房，你在这里会被少爷们欺负的。”
老厨娘叹了口气说到。
萨里感觉到，老厨娘温暖的手掌在他头上摸了摸, 这是她死后萨里就没有感受过的温暖。
萨里懵懵懂懂的被老厨娘给牵走了。
坐在厨房的小壁炉旁，他乖巧的给老厨娘剥着土豆皮，小小的手上拿着一把与身形并不相符的刀, 全神贯注的削着土豆皮。
土豆皮细细连成一线，这恐怕是小萨里唯一的乐趣。
萨里很清楚, 自己又进入了梦境, 但这次梦境和以前却不一样，他不再是上帝角度观察着整个梦境的变化，他拥有了一个身体。
这是上一个梦境里出现魔鬼所以才有的改变吗？
好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变化, 他并不能控制这个身体，即使这具身体是他本人。
萨里的耳边，开始出现了淅淅沥沥的雨声, 天阴沉的可怕，他听到了许多女仆和厨娘在抱怨最近阴晴不定的天气——这使她们不能好好晾晒衣服和一些需要干燥的食物。
“听说今天许多大城市的名流都要来庆祝小少爷的生日。”
碎嘴的女仆一边说着，一边做着自己的活：“维恩爵士, 玛丽娜夫人，还有很多法官和律师，噢，听说还有城里大教堂的神父……”
“他们都是上流的绅士和夫人。”
“艾琳，这不该是我们关注的东西。”
年级大一些的女仆宽容的说道：“我们更应该好好想想如何做好今晚的菜色。”
“马文庄园已经有很多年没这么热闹了。”
“我们不能让庄园丢脸。”
“好啦, 薇娅婶婶，我知道了，我只是有点疑惑……”
那女仆说着, 一边把视线慢吞吞的挪到小萨里的身上。
“明明身体里同样流着高贵的血液，为什么有的人能在餐桌上吃面包，有些人却只能成为做面包的人？”
那位年轻的女仆毫不顾忌沉默的萨里，旁若无人的说到。
“唉，要是萨拉没有死……”
要是萨拉没有死——
又是这句话，每一个在庄园里工作了些年头的仆人在捡到萨里时都会说这句话，并留给他一个同情的眼神。
如果萨拉没死，那么萨里最大的可能就是和母亲一起，被马文男爵养在其他的小庄园或房子里，被仆人伺候着，就像其他贵族的情/妇和私生子一样。
如果更进一步，萨拉的野望成真，马文夫人去世或者她将男爵迷得昏头转向，她说不定还能真正成为马文庄园的女主人，而萨里也不再是卑微的私生子。
几乎在萨拉怀孕的时候，所有的仆人都认为萨拉会成功。
听他们说，那段时间，萨拉已经在庄园里过上了贵族小姐一样的生活。
可惜她死在了难产上。
悲伤的马文男爵不想看到害死了他挚爱的女人的儿子，所以将他留在了厨房。
——当然，这是仆人之间的传言。
但他们有一点说的的确没错，如果不是老厨娘在，也许还是个婴儿的萨里就要投入死神的怀抱了。
随着女仆们的“低声”交谈，套在自己壳子里的萨里回忆起了这一天。
这对他来说并不怎么好的一天。
这是庄园里小主人的生日，这两位穿着得体的小绅士被马文夫人保护得很好，前不久才知道萨里的存在。
于是萨里的灾难来了。
而今天，萨里将会被他们设法关进阁楼里，整整一个晚上。
兴许是哪个醉酒客人的失礼，又或者是某个仆人的失误，阁楼燃烧了起来。
萨里被呛人的黑烟给熏晕了过去，当他再醒时，他已经回到了厨房的小“房间”里，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曾被困在发生火灾的阁楼。
包括始作俑者——马文夫人的两个儿子。
而萨里，也失去了他被关在阁楼以后的记忆。
难道这件事也和那个恶魔有关？萨里沉思着，而他所附身的小萨里依旧在一心一意的削着土豆皮。
很快，一声碰撞声将萨里震了回来。
是石子与厨房小窗子碰撞的声音，小萨里抬头，萨里通过他的视线，看到了两个对他挤眉弄眼的孩子。
那正是两位马文小先生。
“嘿！小杂碎！”
大一点的男孩靠近窗户，不怀好意的盯着萨里，他制造出来的动静并不小，可是厨房里的仆人们却像没听到一样，有条不紊的做着自己的工作——当然，除了不再相互讨论。
“我的蓝宝石胸针在阁楼里不见了！”
男孩说道，屈起手指故作优雅的敲了敲窗户：“你去给我找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