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务之急,是要赶紧转移朱志文的注意力。
金道士心中主意已定,摇头道:“世子,我与那人两次隔空交手,都没有占到便宜,可见对方实力绝对不在我之下。他将渔夫藏起来,说不定已经挖好陷阱,就等我出手。反正世子本人没有露面,那渔夫也没什么大的威胁,世子不如想想,为何那人突然找上那两个渔夫,又顺藤摸瓜到国公府将这些小妖带走。”
朱志文果然被金道士说中了心思,一个渔夫而已,他的性命在朱志文眼中根本不值钱,派人寻找也不过是怕有人利用渔夫扳倒自己。
朱志文原本就在怀疑是否是自己府中出了内鬼,把这件事给泄露了出去,这两天正暗地里派了另外的人手,悄悄调查自己身边的人。如今被金道士这么一说,他的注意力果然转移到了寻找内鬼这件事上。
但这两天来并没有什么头绪,反而还接二连三吃了好几个哑巴亏。而且除了他自己以外,牛春辉那边也出事了。
其实朱志文颇看不起牛春辉,他与牛春辉交好,只是两家同为一等国公,为了拉拢牛国公那边的势力罢了。
一个国公世子,竟然自己亲自出马,绑架了一个小孩,当天偏偏还不走运,马车翻了,孩子叫人给发现了。后来牛春辉派人去殴打那小道童,又恰好被他们的死对头裴景行给撞见,弄巧成拙,把人都给赔进去了。
等等?小道童?
朱志文觉得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赶紧抓住这一闪而过的念头,继续探究下去。
听说那天是一个年轻人把小孩抱走的,难道就是那个小道童?说不定这个小道童在那孩子身上发现了什么疑点,顺藤摸瓜,发现了这两个渔夫的行径,知道自己暗地里捉了不少妖怪。
可是一个道童,过来救妖怪,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朱志文脑海里的念头转了又转,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金道士见朱志文脸色轮番变化,巴不得他继续在这件事上纠结,别再打让自己出手的主意。
不光如此,金道士还开口添了几把柴:“世子,你有线索了?”
朱志文没有回答,而是吩咐自己的仆从:“去,立刻派人去把牛春辉给我喊过来。”
自己在这里瞎猜没用,不如把牛春辉喊过来,问清楚那天到底是谁救了那小孩,再把人绑过来,杀了便是。
“世子,现在外头还是宵禁呢。”仆从提醒道,“万一让金吾卫发现了,这该如何是好?”
“发现就发现了,再不把牛春辉照过来,我们全完了!”朱志文失了风度,大声骂道,“拿我的牌子去,我倒要看看,哪个金吾卫敢对我动手!”
仆从知道朱志文心情不好,不敢再啰嗦了,连连道:“是,我这就去。”
一等国公有一枚御赐的令牌,可以在宵禁时在外行走。朱国公病重一年多了,朱志文身为国公世子,实则早就掌握了国公府大权,这枚令牌也早就被他收入囊中。
有了这令牌在,那仆从碰上金吾卫也不怕了,等了一个多时辰,睡眼惺忪的牛春辉总算是坐着马车来到了朱志文府上。
第45章
“那天的事情?”牛春辉打了个哈欠,砸吧了几下嘴巴,才慢吞吞地回答道,“那天,是苏道长把孩子带走的。”
“苏道长?”朱志文从未碰见过这个姓氏的道士,问道,“你认识?”
“算不上认识,连这名字都是我托了人,问了太玄观的一个道童才知道的呢。”牛春辉倒是不害臊,做了一个下流的姿势,“我跟你说,他可是裴怀义的这个。”
“人家现在叫裴景行了!”朱志文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少撩拨裴景行,别忘了他手里还有我们的把柄。”
“切,怕什么。”牛春辉浑不在意,“别忘了,这件事太子也有份,回来之后皇帝没废太子,说明皇帝打算保下我们,他敢说出去?”
“当年就该杀了他!”朱志文想起这件事,便咬牙切齿,“要不是他多事,我又怎么可能只当一个世子。”
“当世子不是挺好的嘛。”牛春辉不明白朱志文为什么要对此耿耿于怀,“天天都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还没人管,多好。”
蠢材!
朱志文在心里骂了一句,愈发看不起牛春辉了。他不耐烦地问道:“那个姓苏的道士也是太玄观的?”
“听说大概是一年前从外地来的,”牛春辉凑过去,色眯眯地说道,“怎么,你也有兴趣?倒不是不可以,等我先享用一次,咱们一起啊。”
朱志文皮笑肉不笑:“我还要多谢你了。”
牛春辉并未听出朱志文的话外之音,笑着拍着朱志文的肩膀:“大家是兄弟,有福同享。”
朱志文克制住揍牛春辉一顿的冲动,又问:“那个道士和裴景行关系很好?”
“好得很,听说还是裴怀玉给介绍的。”牛春辉颇为懊悔,“你说,要是我是裴怀玉堂哥,这美人不就是我的了么?”
想起东宫那边有自己的眼线递话出来,说是太子突然召见了裴景行,朱志文愈发觉得此事就是裴景行和这个道士捣的鬼。
四年前自己没本事除掉裴景行,结果现在给自己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朱志文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把裴景行杀了才好。
他脑子一转,看到旁边的牛春辉,突然想了一个一石二鸟的计划来。
“今天裴景行和那个姓苏的闯进我家,把我抓的那几个小妖怪都给偷走了。”
“什么?”牛春辉再蠢,也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骂道,“你请的道士呢?两个大活人闯进来,还带了那么多妖怪出去,他是死的么?”
朱志文淡淡地回答道:“他刚好去抓鬼婴了。”
“鬼婴?那是什么?能吃么?”
“鬼婴可是难得的东西,甚至比画皮更难得,”朱志文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来,“听说,鬼婴是把黄泉里的鬼抓上来,塞进妇人的肚子里孕育的。和普通的婴儿一样,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只是这鬼婴在妇人的肚子里时,就不断吸取母体养分,把母体变成自己的傀儡。出来之后,这鬼婴就介于生死之间,非生非死,既生又死,你说神不神奇?至于味道嘛,没人吃过,咱们算是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牛春辉拍手道:“这敢情好,我就喜欢尝个鲜,吃别人没吃过的东西。”
“所以你就别老做出自己亲自出手,诱拐孩童的事情了。”朱志文脸色一沉,话锋一转,教训起了牛春辉,“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就算陛下还未下旨封你做世子,你是牛国公唯一的孙子,这国公的位子还能跑掉不成?”
牛春辉被说得不好意思,连忙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苏道长知道这件事,肯定会和裴景行那臭小子说。裴景行看我们不顺眼,咱们可等赶紧动手,别被他抢了先机,失了良机。”
“你不是喜欢那个道士么?”朱志文斜眼看着,说道,“我替你找个杀手,你把裴景行单独约出来,让杀手把他杀了,那道士自然就是你的了。你爱怎么玩就怎么玩,玩死了最好。”
牛春辉哎呦一声:“这主意不错,裴景行这臭小子早四年就该死了,就当我们兄弟心善,多赏了他四年的寿命。不过这苏道长嘛,脸蛋不错,就是不知道身段的滋味尝起来如何。要是我玩得痛快,能不能让我多玩些日子,保证不让他见到外人就是。”
一个普通的道士而已,朱志文并不太在意,点头道:“这你自己决定便好。”
牛春辉摩拳擦掌:“那好,你那杀手在哪?我等会就派人去找裴景行。”
“等会?”朱志文问道,“你打算怎么把人约出来?要是有旁人在,或者有别人知道你约了裴景行,就算裴景行死了,你也洗刷不了嫌疑。”
“放心吧你,”牛春辉说道,“我就说有要事要跟他说,必须他一个人来。”
朱志文听了,恨不得当场把牛春辉的脑袋打开,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他会相信?”朱志文冷笑,“别说你三番两次想羞辱他,就算你们关系好,你是什么脾气,是有事还提前派人去通传的?我告诉你,别以为裴瑾死了,裴景行就能随便欺负的。他师父是张斐然,叔叔是裴琼,明琅郡主是他的舅母,皇帝偏爱的裴怀玉是他的堂弟,他还有御赐的龙首虎牙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