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你要趾高气扬地当着他们的面搬进自己买的豪宅里……就我现在对面那户房子吧,再头也不回地给他们留下一个高傲的背影,在他们悔恨的哭声里微微一笑。”
“那不就成了歪嘴的龙王赘婿了吗?”文思思终于转头望向岑念,忍不住破涕而笑,“还有,对面那户江景大平层也是你家名下的吧?这种白做梦的规划里居然还安排我买你家的房子,你说你是不是奸商!”
嘴上在骂,毯子下的两个女孩子的手却拉得死紧。
影片里的背景音乐缓缓流淌。导演借主人公笑与泪道出自己的心声:成人的世界里没有被人专宠的大人,也没有低头就可以混过的人生。岑念重重地仰倒在沙发上,一手搭着额头,脑子里突然闪过很多纷乱的场景:
爸爸离去那天的背影,家里再也没有出现过的百合花,文思思望着全家福发呆的侧脸,还有初次见面时江与臣警惕泛红的眸子……
现实生活里,哪有那么多轻而易举和花好月圆呢?
“你在想什么?”
岑念耳畔突然传来文思思的声音。
“没什么。”岑念不想再勾起她伤心的回忆,也不能多说江与臣的情况,只能转移话题,“第一次跟外景回来,觉得有点累。”
文思思却像是提起了兴趣。她调整了一下坐姿靠近,仔细地问东问西:“给我提供点经验素材吧。拍摄现场什么样?流程是怎么运作的?这几天有什么意外情况吗?我要是之后开现代背景娱乐圈文,说不定可以用得上。”
太过详细的内幕岑念自然不能透露,不过程式化的环节还是可以说一点的。她简单地介绍了几句这几天的拍摄过程。犹豫了一下,又掐头去尾地模糊了具体人名,提到最近有艺人订购的食品险些被人掉包,造成食物中毒。
“这很好解释啊!”文思思摸着下巴推理,“不是说在拍摄场地抓住了一个私生吗?肯定是那个家伙安排别人干的。她自己近距离窥视还不够,又偷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内容。为了满足自己的干涉欲,干脆找人冒充快递员送东西给艺人。”
经纪人后来在群里也是这么解释的。说虽然私生没有承认,但十有八九是跑不了的。让Voker四人放宽心态,公司会加强安保防护。
但岑念心里始终存在着疑虑。
“我不明白。”岑念喝了口乌龙茶,迟疑着开口,“私生也许可以了解到他的饮食习惯,但怎么会连蘑菇盒的包装都准备的一模一样?而且是我们是前一天晚上才确定了能返程的人选,她又是怎么拿到消息,才提前在那里蹲守的?”
“DK娱乐的安保还算严密,所有人都要凭工作证进出。外卖快递也是专人配送,不是前台熟悉的面孔根本不可能放人。”
岑念从沙发上站起来,双眸在昏暗的光影中闪闪发亮:
“既然如此,那个人是怎么混进来的?”
第27章
次日早上。
“餐马上送到, 请到前台自取。”
一条消息伴着提示音出现在熊林助理的手机界面上。
经纪人毛笠正和他说话,闻声瞟了一眼,不走心地问:“这干嘛的?”
“熊林的减脂餐。他自己也意识到了镜头里脸有点圆, 正在努力塑形。”助理回复了几条消息, 头也不抬地解释:“那家健身房的减脂餐还挺有口碑的, 公司常有人订,我就给他也约了一个月的。”
“行, 这小子知道形象管理就行。那你等会儿上来的时候, 从公司食堂给我带份饭回来。”
“毛哥哎!”助理苦着脸,摆手拒绝:“加上我们自己订的,一共有五六个人的份, 我哪儿来那么多手再去给你买饭啊?”
“行行行不用你。”毛笠扫了一眼练舞室角落里的岑念, 习惯性地给她发微信:
“帮我去买一杯豆浆一份黑胡椒牛柳饭,豆浆要甜的,谢——”
一只修长的手突然从后面伸过来, 两根手指像抓娃娃机一样, 利落地拎起了他的手机。
“以后不要总让她去给你买饭了。”江与臣倚在墙上,垂眼把他打好的一行字删除,眼里映着冷光灯清凉的光,“她是艺人助理,不是经纪人助理。”
……怎么对助理还能护起犊子?
毛笠尴尬地笑了一声,东拉西扯地开始扯皮。后方的熊林毫无关心地扫了一眼,用胳膊肘捅了捅一头绿毛的贾思野, 示意他看自己的手机。
“绝了。”熊林边看边喃喃低语, “这有个粉丝分析了上个月见面会我们每个人的微表情。最后得出一个结论,我们关系差到早晚有一天要拿刀互捅。”
贾思野看着iPad里的舞蹈练习,头也没抬。
“这不正常吗?有些人眼里是不存在的队友情的。男团要么是台上营业台下打架扯头花的虚假兄弟, 要么是台上强忍爱意台下疯狂doi的绝命鸳鸯。你帮我看一眼,这个动作是怎么做出来的?”
“这很难吗?这就是拍子快了点,其实就是左脚先往前一个滑步,同时手上动作变换两次,转身后右脚站定再接一个wave。”熊林边说边站起来,目光扫过一旁的岑念,突然叫了一声:
“小岑念哎!过来给我们录个像!”
“……”
江与臣捏着经纪人iPhone的大手一个用力,急的毛笠连声相求。他把手机往毛笠手里一抛,看着蔫成一团的岑念神情恹恹地走到成员身边。
当事人上一秒还坐在角落里恍神。
一晚上过去了。蘑菇毒素残留的幻觉已经消失了,可是又晕又胀的感觉还没有完全散去,脑子晕乎乎地像陷在温暖的沼泽里。岑念疲倦地揉了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拿起一边的手持摄像机。
“从这个角度拍。一会儿我打个响指你就开始。”熊林找好角度,扭头看着岑念习惯性地自夸,“拍完就放到官博上!舞蹈一对一教学,团魂就是在这种细节之处展现出来的!”
“大概是我孤陋寡闻。”岑念说的有气无力,“但小视频里,这种一对一的双人片段能展现都不是团魂,是爱情。”
“……也有道理。”
熊林思考了片刻冲到毛笠身边,无视江与臣的臭脸,连拉带劝地把人拖了回来。“走吧走吧,给粉丝拍点福利。队长!一起来!”
四人在练习室中间站定。岑念眯了一下眼睛,再次确认了一下角度。出于说不清的私心,她把取景框向左偏了一点,正好能把边缘位置的江与臣的全身拍进去。
动作不明显。但江与臣似乎察觉到了。他略略抬头,向摄像机的方向瞥了一眼。
贝斯的声音突然响起,略带颓废的曲调开始在练习室回荡。鼓点跟进,声音沉重有力,一下一下仿佛敲击在人的心脏上。
四个人应声而动,左脚向前迈出颇具力量感的一步,右手随节奏划过一道弧线,轻敲响指。下一秒目光向前,脚步变换,双手交叉举过头顶,带出全身的一个wave。
随后音乐突然激烈,四人应声而动,队形变作两行,江与臣转到C位。他跳舞时也是随性而有力度,仿佛战胜的君王在巡视自己的疆场。随节奏一个停顿,手背冷冷地擦过下颌线。
……大概幻觉又出现了。
明明练习室里还有不少人,但他们此刻都缓缓化成了背景,逐渐暗淡下去。明亮的灯光下,攥紧的手持摄影机里,还有岑念的双眼中,忽然只装得下江与臣一个。
明明刚才还是一副“再烦我就锤爆你狗头”的又冷又凶的人,为什么现在举手投足间,会透露着不自知的色气感?
不会是衣服的原因。练习室里冷气开得很足,他还是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下面套着宽松的白色运动短裤,万年不变的直男打扮。只是伴着转身或是蹲起,上衣总会随动作微微被扯上去,一闪而逝间,能看到腰上的隐约的人鱼线。
岑念的心跳加快了几分。她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喉头吞咽的声音。
Rap部分开始,贾思野分开众人走出来进行solo 。江与臣顺势退到另一侧,单膝跪地,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地板。冷白的肤色衬着深色的背景,居然有种微妙又隐秘的禁忌感。
明明都是一样的编舞,他做起来却比别人多了几分自如的味道。
岑念不自觉地轻轻吐出一口气,忽然屏住了呼吸:因为江与臣突然抬头,冷淡地朝着镜头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