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地府升职记+番外(120)
沉重的大门发出声响,宫人们努力放轻脚步不把外面的寒气带进来。宫人端着热水,等身上的寒意消散的差不多了,才敢掀起重重帷幕。
玉鲤微低着头,床帐没有被掀起来,她不敢去掀,身后的棉凫、南客更是不敢。
“陛下!”玉鲤轻轻唤道,希望主子好歹给个提示。她身后棉凫南客两个已经利落地把炭盆和水盆端给小宫人,由她们端出去,换上新的。
皇帝的声音响起:“你们娘娘,叫什么来着,陈什么?”他是真没去记过!
“娘娘闺名,单一个‘莞’字。”玉鲤回道。
“陈莞,知道了。”说完,刘彻手一挥就掀开床帐,起身。好在脚榻和地上都铺上了厚厚的地毯,踩上去并不十分冷。
阿娇翻了个身,向里边躺去,不想起来。反正刘彻怀疑自己了,自己也把刘彻得罪透了,就不怕让他多恼怒一分了。
刘彻踩着地毯,直接往湢室去。
昨夜二人沐浴完起身后,就有宫人负责将这里清洗打扫干净。这会儿白色玉石砌成的浴池空空如也,刘彻忍不住皱起了眉。
因着阿娇刚刚“小产”,不能侍寝,寝殿里面的湢室早上是没有引入热水的。
棉凫南客两个正在那边哄着阿娇起身,玉鲤见皇帝眉头一皱,感觉自己的心也皱了起来,她斟酌着回道:“陛下,要不要让人去引水?”
“不必了。”刘彻转身,走到床边拍了拍阿娇,吩咐道:“莞莞,同我回温室殿去!”
莞莞???
阿娇!!!
什么鬼?刘彻这是什么意思?阴阳怪气的!
由不得阿娇多么不忿,宫人利落地为二人穿衣,然后一架步辇抬入了温室殿。
温室殿是皇帝冬日居所,专门辟出来一间偏殿,凿了一个大大的池子,引入温泉水,一日十二个时辰照看温热着,唤作“汤池阁”。
刘彻直接引着阿娇进去。阁内围着厚重的锦幛罗幕,里边摆着几瓶瘦梅,旁逸斜出,孤芳皓态。
再几步,摆着一树桃花,枝头数点粉蕊吐露,煞是可人。宫中有温棚,棚内温度犹如春时,负责在冬日里培育四季花木,以供皇帝赏玩。
温室殿本就是个暖和所在,更遑论这汤泉阁。只是阿娇久居长门宫,自然分不到这些异时的花木,长久不见,难免也觉得可爱。
汤池周边摆着众多花草,阿娇细细看去,觉得这个冬总算是多了些颜色。
刘彻不顾阿娇还在赏花,拉着她就由宫人服侍褪了衣裳。汤池分三层,越往中间越深。
最边上一层,水深不足二尺,宽五尺四寸,人坐在玉石台阶上刚刚好;再往下一层水深三尺六寸,亦宽五尺四寸,阿娇站着,将将到了腰身处;第三层水深四尺五寸,阿娇站着只能堪堪露出头来,下巴还微微没在水里。
按理说,刚刚“小产”的人是不可以跑温泉的,但是刘彻不由分说就把阿娇拉下水,玉鲤等人在旁边根本不敢阻止。
昨天晚上一回,加上今天一回,娘娘泡了两次水了!玉鲤盘算着,等娘娘回去,一定要去请秦夫人来看一看!
阿娇自知刘彻这时候脾气不顺,故此虽然心里高兴,也不敢随意撒欢,只在池子里走来走去,带起一阵又一阵涟漪。
“彻儿,你今天不用处理政务吗?”阿娇举着一支红梅从水中走过来,几片花瓣挂在枝头摇摇欲坠。
刘彻擒着阿娇的手轻轻一抖,那几片花瓣就坠进了水里。
“我说过,不许再喊彻儿!”
“是吗?我忘了,那,陛下你今日不用处理政务吗?”阿娇从善如流。
“这几日有空闲,午后再去!”刘彻觉得自己泡够了,也让人搓过澡按过摩了,于是拿过阿娇手里的梅枝扔进水里,上了岸。
池边只摆着一方卷波纹黄杨榻,殿内虽暖,出了水还是有些许凉意,阿娇抖了一下,就被刘彻扯着毯子包了起来。
“娇……莞莞!”刘彻轻轻唤道,心里却觉得别扭。
阿娇:“……”
被放倒在榻上的阿娇好歹记得医女嘱咐的“小产”不能同房,于是伸手拦住皇帝,柔声道:“陛下,我才小产……”
嘴里被塞进来一团帕子,阿娇看着 汤池阁的穹顶有些懵。
直到两人紧密结合在一起的时候,阿娇才小声骂了一句“老狐狸”!
两个月没有相会的身体仿佛彼此又生疏了,阿娇一下一下想往后退,却被刘彻阻止。
动情深处,刘彻轻轻在阿娇耳边叹了一声:“娇娇!”
食饱餍足,刘彻闭眼躺在床上,阿娇由他抱着,趴在皇帝身上。
趴在皇帝身上,这也是不合规矩的,但是这会儿谁都不在意。
阿娇嗅到两人身上的汗味,不住得皱眉。她爬起来,随便捡起地上的毯子,就往汤池里走过去。
刘彻一把把她拉住,道:“干什么?回来躺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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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汤泉阁承幸,阿娇算是知道刘彻是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有相信自己了,只能悻悻回去!
南客棉凫两个也是惴惴不安,偏偏玉鲤又特意请示说想让秦夫人来给阿娇看一看身子!
阿娇头皮一紧,麻溜地拒绝了!
当夜刘彻照旧留宿云光殿,酒酣之际,他拧着阿娇的腰喃喃道“偏偏是假的”!
阿娇身子顿了顿,唤人进来给二人收拾干净,便陪着他安寝了。
许是宿醉的缘故,阿娇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刘彻依旧没醒。皇帝脸上挂着两坨酡红,阿娇伸手摸了摸他的脸,有些烫。
又怕是炭火逼出来的热气,阿娇披了衣服起身,让人先传太医令。
结果皇帝是真的病了,秦太医令说,许是在汤泉阁的时候着了凉。阿娇暗自撇嘴,还是尽心尽力照料着皇帝。
公文被杨得意派人抱来了云光殿,刘彻半躺在榻上,一边拿着一卷竹简细细看着,一边就着阿娇的手喝药。
“看陛下这几日政务清减了不少啊?”阿娇搅着手里已经变凉的汤药,轻声叹道。
半晌,刘彻才略略抬了抬头,笑道:“是少了许多。”他把竹简搁在榻上临时安置的小几案上,伸手去端药碗。
阿娇躲开,把药碗递给旁边候着的棉凫,道:“凉了,你去热一热。”
棉凫接过,小声告退。
刘彻把手缩回被子里,道:“年前积累的事都吩咐下去了,该办的都有了章程,巡行郡国也被推迟,如今可不就是清闲了!”
“陛下正好歇一歇,把身子养好。”傲娇笑道。
“嗯,这两天在看各郡所举孝廉递上来的文章,我看了看,没有什么特别出色的,还不如林皋的纸张让我觉得有意思。”
“陛下提前,我倒是想问问,林采纸令,造纸造的怎么样了?”
“造纸坊都没有建好,急什么!我给他画的那处,原来是有个什么旧作坊的,本来想可以便宜一些,没想到进去检查才发现那处被蛀虫咬得厉害,还是拆了重建了。”
“那陛下可要多拨些钱。”
刘彻凉凉扫了阿娇一眼,捏了捏自己堵住的鼻子,道:“我可是听说陈选腰包里揣了不少钱……想给他谋个前途,不付出点代价怎么成!”
阿娇:“……”
把几案上的简书全部扫到地上,刘彻让人拿了一卷新竹简,道:“这次巡察郡国,你正好伴驾。”说着旧动笔开始理起名单来。
本来是早就理了一份,但是这段时间前朝后宫都生了不少波澜,他想着增删一些人物。
原来说阿娇有孕,就让她在宫中以免奔走坏了胎气,如今倒是没有顾忌了。
阿娇挑了挑眉,身子前倾去看竹简上的字,口中说道:“是只去我一个吗?”
颜徵肯定不能去,自己要看着她肚子里的云合大人,便也不能去,这样的话还是得想办法推辞掉比较好。
“胡说。”刘彻皱眉。他出去巡行怎么可能只带一个女人——偏偏一想到那日阿娇摔下去的模样,刘彻心神黯淡,只觉得头疼得厉害。
果不其然阿娇冷哼一声:“我不去。”
“不要胡闹。”
“没有胡闹,我就是觉得我身体也不好,天气又冷,不想出门罢了。”
昨夜憨酔,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梦见傲娇在温室殿小产的景象,直让他半夜惊醒,出了一身的汗,秦窗边站了好一会儿,才算是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