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不如修鱼塘+番外(30)
见七庚如此平静地说出这个事实,老朱雀冷笑着哼了一声,到底有些讪讪,没有再多说,只是给胥秋使了个眼色。
胥秋一眼便明白,老朱雀是让她求一求祁颜,用渡魂铃使红豆起死回生——彼时红豆是魔,老朱雀和她仙魔不两立,现在倒无妨了,他已入魔。按世俗的眼光,他和她,再也不可能更加般配。
胥秋含泪点头。
祁颜静静立在那儿,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手里的渡魂铃。若不是等着胥秋和老朱雀说完话,她断不会让七庚自作主张将人弄去溧阳背上。
这会老朱雀和胥秋的事情眼看告一段落,祁颜耐心告罄,不再拘着手指间缠绕着的渡魂铃链,让灵息如波纹状一圈一圈荡漾开去,指引着她找到了又一钟的所在。
祁颜闭上眼,神识中出现了一只小巧玲珑的编钟,编钟的样式浑然古朴,苍褐色的钟身周围浮着一圈充满玄秘的花纹。
那只钟碰到祁颜放过去的一缕神识时,钟身只是轻轻颤了颤,就立即从了祁颜,再不像之前那样肆意释放生机引得整个即翼大泽的生灵都要发狂,此刻的又一钟发出了极其轻微的嗡鸣,好像在对祁颜诉说着什么。
收回了又一钟,祁颜睁开眼,发现七庚还没走,正端坐在莲座下,手撑着脸,笑盈盈地仰头看她,见她投下视线来,丝毫不在乎祁颜冷淡的态度,冲她笑问:“东西收拾好了?走吧,胥秋和溧阳等你很久了。”
祁颜顿住,望着他有一丝疑惑,但很快露出一副想明白缘由的表情,不耐烦道:“胥秋暂且寄住在你宫中,我自然会承你的情,待我去接她时你可以提一个要求。”
七庚敛了笑意,飞身掠到祁颜身边,一把将她抱进怀中——他在赌,赌元女即便神魂回来,也没有忘记这段时间和他所经历的一切。
“你——”祁颜陡然被狠狠按在少年尚有些单薄的胸膛上,不免一滞,惊呼出声,下意识动了动手指,而后不知道为什么,七庚一开口,她顿了顿,最终没有摇响手中渡魂铃,而是不满地瞪着远处洞壁下渗的水滴滴落,一脸嫌弃——毕竟以他们现在的姿势和她的身量,单纯把下巴垫在七庚肩膀上,还需踮一下脚。
实在是令人气短。
“天上天下,谁都可以承本君的情,只有你不可以,你是本君唯一的情出所愿。”七庚的声音有些飘渺,但不知为什么,却像带着灵力一般,在祁颜记忆里刻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她有些恍神。
待反应过来时,祁颜垂下眼睑,眼尾颤了颤,不知想起什么事,忍不住讥诮道:“你喜欢上了我?是现在这个还魂的我?还是之前那个以为自己来自小世界、什么也不懂的她?还是喜欢上了那只圆滚滚一心贪吃的腓腓?”
七庚久久没有回答,久到祁颜反应过来,自己还被他抱在怀里,正要挣开,却听到头顶上七庚低声道:“无论哪一个,不都是你吗?”
祁颜听到这答案,感觉心脏微微一坠,又突然警惕,克制着不再细想有什么其他感觉。
只是唇边又勾起一丝笑意,柔弱无骨的手臂绕上七庚的脖颈,樱桃般的红唇朝他耳垂处轻轻吹了一口气,吐气如兰,“这般情深,真让人感动。”
不想七庚一怔,抱着她的手蓦地松开,低下头不再看她。半晌道:“我不会对你说谎。”
这声音近乎呢喃,祁颜听到也只当没有听见,趁机后退了两步,理理自己的衣服——当初醒来时,她身上穿的,还是之前小世界里的当地服饰,祁颜自然不会继续穿那种东西,随意幻化了一套万年前惯常会穿的便作罢。
“时间也不早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祁颜揉揉被禁锢已久的腰,转身要走。
“天界一炷香的时间,过晚不回,这章鱼精的归宿,本君可说不好。”七庚的声音沉沉地自身后传来,似乎颇有些无奈。
祁颜一边驭风一边回眸看他,“若雨莞姬敢动她一根头发,我必让整个清梦潭给她陪葬,你让她尽管试试。”
那乌黑柔顺的长发轻扬着在颊侧,宛如顺滑的天丝,衬得她皮肤越发皙白,美的夺目。
“你到底要去何处?”七庚望着那灵动的身影,最终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出口。
“当然是去把稷山再收拾出来。我的东西,旁人休想再染指。”祁颜笑的肆意张扬,飒爽自信,偏偏语调和眼神妩媚似水,令人听到看到便觉酥麻,淡淡一眼,眼尾处的弧线就仿佛钩子一般楔进七庚心里。
少年脸颊通红,向来深邃沉静的眼里,也被欲望染红,他攥紧了手中沾有祁颜气息的灵玉,发誓总有一日,要将祁颜按在怀里,狠狠地亲吻,在没有人的地方永远独占。
“倘若你要,这世间万物本君都可以给你,唯有你自己,永生永世独属本君一人。”
第27章 前尘
虽然嘴上说着老朱雀已经入了魔,皮外伤一点小事而已,但在带着胥秋和溧阳回碧桃宫之前,七庚还是给他扔了一瓶来之前从黄老那里拿来的仙丹。
老朱雀脸色十分不好,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拉下老脸愤愤地骂:“好小子,你这是盼着你爷爷我挨揍?连丹药都备好了。”
七庚心态不错,顶着老朱雀那打算杀人似的凶恶目光,毫无压力,甚至拍了拍老朱雀头顶已经发灰的羽毛道:“事实证明,你的确不行,逞什么强。”
男人怎么能被说不行?何况老朱雀还看到本来在听他们对话的胥秋面露尴尬地转过头去,莫名地耻辱感席卷了他的脑海,于是一下子暴怒而起。
“七贼!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死,我跟你拼了!”
“年纪这么大了,怎么还这么容易激动。”七庚只是懒洋洋地拨开他扇过来的一刀罡风,接着道:“这本来是给腓腓准备,玩笑而已没想到你还真行,真是入了魔之后人都傻了不少。”
老朱雀脸色这才由阴转晴好看了一些,不料七庚话锋一转,上下睨了他一眼,犀利道:“不过话说回来,谁能想到你真的连朱厌都打不过呢?”
“还不是——还不是我入、咳咳。”老朱雀最后还是没说出那句话来,只是深深向苍穹深处看了一眼,从此以后,他便再不可能去九重天,回咲弭境。
“当真不后悔吗?”七庚仿佛看透他在想什么,淡淡问了一句。
“我等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等这一天,你说呢?”老朱雀回答的似是而非。
七庚也没有刨根问底,而是从袖袋中取出一枚灵符塞进老朱雀手中,接着道:“魔界的二皇子上次被神君所救,再回去时魔王和大皇子定不敢继续为难他,只会放任他自身自灭。你若懒得跟其他魔打交道,就干脆在他居所附近寻一处好地方,住下来等红豆夫人的消息。”
“还算有点良心,听你的听你的。”老朱雀看了看手中能用来护身的禁制灵符,朝七庚挤了挤眼,极为不正经,除了身上不再灵气氤氲,而是散发着重重黑气,其他的,倒让人感觉就是以前那个熟悉的老头。“小子,等红豆回来了,我和她寻一处小世界安享晚年,别忘了跑腿跑勤快点,常来看我们。”
“这个自然,到时候我和腓腓都去。”七庚微笑着颔首应下,末了,又补充道:“不用准备两间房。”
老朱雀嘎嘎大乐,虽看他的眼神简直不可描述,七庚轻咳一声,想起祁颜,却坚定地不改口多说。
“还有件事,你怎么猜到——来这鬼地方找那大猫子和我的?”乐过之后,眼看就要分别,老朱雀抓紧时间问了个好奇已久的问题,“你们家祖辈上的天帝,除了万世碑浩劫陨落了一位,还有一位,就是在这猫子的因果中没了的,这事儿不止在天宫,在整个仙门,那都是禁忌,无人敢提。”
“有什么禁忌,”七庚苦笑,摇了摇头,若是前几辈的先祖在时,说这是仙门禁忌,无人敢提,七庚还会相信,这些年天宫颓势愈加明显,他父皇更是不善理事,更不说驭下无能了。
七庚把自己在典雍宫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了老朱雀,“也幸好这些旧事都被文仙官们收入典籍中流传至今,否则我也想不到,腓腓竟然是应劫而生的元女。”
“至于为什么会找到这里……”七庚抬头环视一圈,视线依次扫过以莲座为中心的阵法末梢,那些幽暗的石亭构筑物,语气骤然冷厉,“想要让她回来,自然是要在她死去的地方布阵。”